随后,我独自走出那间狭小的厕所,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的潮湿气息,稍微让我清醒了一些。校园的路灯昏黄而遥远,每一步仿佛踏在无尽的黑暗中,脚步虚浮而沉重,像拖着一副早已疲惫不堪的躯壳。
不知不觉,我已走到宿舍门前,敲响了门,却没有一个人回应。我靠在门上滑坐下来,脸埋在膝间,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破旧的校服布料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与偶尔传来的虫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的无助。
我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宿舍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粗糙的木纹。只有疼痛能让我确认自己还活着。我强迫自己站起来,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再次敲门,这次的敲击比之前更急促、更用力。
然而,回应我的依旧是无尽的寂静。我低下头,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只能蜷缩在门前,将自己尽可能裹紧以抵御刺骨的寒风。
夜风刺骨,我蜷缩在宿舍门前,尽量把自己裹得更紧一些,尽管薄薄的校服根本无法挡住寒冷。地面冰冷而坚硬,身体疼痛得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口隐隐作痛。我抱着膝盖,头靠在门框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根本睡不着。
夜空中的月亮悬挂在深邃的夜幕中,冷冷地俯视着大地,光芒淡薄得如同无意施舍。我抬起头看着它,眼眶涩痛,泪水已干涸,只剩下红肿的痕迹。那轮孤冷的月亮,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它一样,无助地漂浮在广袤的黑暗中,无人依靠,无人回应。
风一阵阵地掠过,带着深秋的刺骨凉意,将我的身子冻得微微发颤。脚底早已僵硬,双腿也失去了知觉。我努力将自己抱得更紧一些,像是在抓住最后的希望。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这寒冷依然无孔不入,将我整个身心吞噬。
“为什么会这样……”我喃喃低语,声音被风吹散在夜里。那些曾经熟悉的人,那些本该是我朋友和同伴的人,现在都选择视而不见。他们的沉默和冷漠,比身体的寒冷更让我痛彻心扉。
我回想起过去的每一天,那些嘲笑、捉弄、孤立甚至暴力,仿佛一根根无形的针刺进了我的灵魂。这一切,从来没有人来拯救过我。老师的漠然,父母的忽视,同学的恶意,全都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多么的多余。
夜越来越深,风也愈加刺骨。我蜷缩成一团,头靠在门框上,尽量让自己缩小到不能再小,像是想要从这个世界的视线中彻底消失。可即便这样,我依然能听到耳边回响的那些嘲笑的声音,那些带着恶意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宿舍里的灯依旧没有亮起,我不再敲门了。我知道,就算他们听到了也不会开门。或者,他们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只是笑着躲在门后,等着看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意识开始模糊,寒冷和疲惫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也不在乎是否还有明天。我只希望这一刻的痛苦,能在这沉沉的夜色中被抹去。
月亮渐渐隐没在云层后,天空只剩下深沉的黑。我闭上眼,仿佛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瘦弱的影子,蜷缩在冷风中的角落,无声无息。
就这样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已是鸟叫鸡鸣。
身上早已湿透了露水,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宿舍的门依旧紧闭,门缝中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我听见里面传来嬉笑声和窸窣的动静。他们醒了,但依然没有一个人为我开门。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僵硬,仿佛连每个关节都被寒冷冻结。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因为蜷缩了一整夜而通红肿胀,甚至有些微微的刺痛。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晨雾笼罩着整个校园,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白纱。
“没关系,”我对自己低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磨碎的玻璃。“没人会在乎,但我还得继续活下去。”
我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向校门外的水池,那里平时是清洁工取水的地方。我俯下身,用刺骨的凉水狠狠地泼在脸上,把昨夜残留的泪痕和疲惫洗去。抬起头时,我看到水中的倒影——那是一张憔悴到几乎认不出的脸,眼睛深陷,嘴唇发白,校服的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我愣愣地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突然觉得陌生又熟悉。那是我,但又不像是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软弱、胆怯、被人推搡却不敢吭声的人,可昨夜的事证明,我也有不顾一切反抗的本能。
“我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地活着?”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就算没有人帮我,就算没人关心我,我也不能永远这样被欺负,被践踏!”
我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滴,直起身来。风仍然很冷,但这一次,我挺直了背,咬紧了牙。我知道,改变不会是一天的事,但我也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生活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再也不被这冷漠的世界压垮。
想到这,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清晨的校园很安静,只有几只早起的鸟在树上叽叽喳喳。雾气还未散尽,薄薄的白纱笼罩着眼前的一切,像是遮住了所有丑陋的东西,也暂时隐藏了我的狼狈。脚步依旧虚浮,腿上的酸痛感每迈出一步都会提醒我昨夜经历了什么。
我缓缓地朝教学楼的顶楼走去,顶楼的走廊昏暗又冷清,仿佛与整个校园隔绝。走到尽头时,我推开了那扇常年无人问津的小铁门。铁门吱呀一声,露出顶楼露台的世界。风更加刺骨,吹得我的校服边缘翻飞作响,仿佛也在嘲笑我的瘦弱。
站在边缘,低头看去,整个校园隐没在晨雾之中。楼下空无一人,只有一棵歪歪扭扭的老树,枝干像枯槁的手,朝着我伸过来。我站在护栏前,握住冰冷的金属栏杆,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到发白。
“这里……也许就是终点吧。”这个念头一旦涌入脑海,竟显得那样自然,那样轻松。昨晚寒冷的黑夜、同学的冷漠、身体的酸痛,全都像无数条看不见的绳索,将我死死绑住。与其继续拖着这副疲惫的身躯,被无数双眼睛蔑视,不如在这里解脱。
“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一切都会结束吧?”我随即摇了摇头。昨夜那种绝望的感觉让我感到厌恶,我不想再次陷入那种无力和无助。我渴望改变,而不是放弃。
我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从云层中露出一角,温暖的光芒透过雾气洒在我的脸上。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慰藉。这种光芒像是在告诉我,纵使寒冷与黑暗包裹着我,依然有光会穿透它们,为我照亮前路。
“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站在他们面前,用他们无法忽视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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