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纠葛6

我悄悄地穿过昏暗的走廊，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楼梯，来到玄关后，我便停下脚步，又做了一个深呼吸。

但这样还不足以平复我紧张的情绪，我蹲了下来，抱着头轻声自语。

学姐、学姐……

我准备好了，也下定决心了。

我没想到自己的手会如此颤抖，但我依然用它打开了玄关的大门。

春也【……学姐……？】

门外站着一个妖异的生物，那样貌绝非人类，但又比所谓的怪物美丽许多。

她是如此的独一无二，我甚至无法列举出世上还有什么与她类似之物。

春也【你是……学姐吧。】

学姐【嗯，是我哦，春也，初次见面，你好。我一直自称赤羽雪乃，实则为翅妖：华羽白逝姬，这就是真正的我。】

白色的长发随着夜风飘扬，宛如银白的河水，漆黑的躯体高挑而瘦长，背后生着一对赤红的蝴蝶翅膀，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本应镶嵌这五官却空空如也的脸。

见我一直盯着她看，学姐为难地笑了笑。

我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冒失，便慌忙移开视线，这感觉有点尴尬。

学姐【我知道，我其实不应该过来的。】

学姐静静地开了口。

春也【……你其实，不想来见我？】

学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真的不应该来见你，也不应该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

春也【而你却来了，还让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

学姐【问题就在这里。】

学姐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她抬头看着天空低声说道。

学姐【都怪月亮太明亮了。】

学姐伸出手，裹住了我右边的脸颊。

学姐【不是说月亮会使人疯狂吗。】

春也【你是说像疯子那样吗。】

学姐【对对，我想，我们两个大概都相当疯狂了吧。】

春也【脑子也有点不对劲了，毕竟我所听说的事情完全称得上是世间奇闻了。】

学姐【但你依然选择来见我。】

春也【听完那些，我就更加想见你了。】

学姐【你真是奇怪。】

春也【我可不想被一个奇怪的人这么说。】

学姐【我可不是人啊。】

春也【我不想被奇怪的生物这么说。】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用自己的手盖住了学姐的手。

春也【不是人啊……】

从口中冒出来的话语，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春也【学姐原来不是人类啊。】

学姐【那你之前以为我是什么？】

春也【你这是什么问题啊，我根本没想过这些……我当然以为你就是人类啊，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不普通。】

学姐【普通的反义词是什么来着？异常？】

春也【特别。】

我脱口而出，随即又被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

放在平时，我肯定会立刻矢口否认，但此刻的情形，与以往并不相同。

我将学姐的手轻轻地拉到自己的胸前，又用双手把她的手包裹起来，我抬头看着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郑重地说道。

春也【是……特别，对我来说，学姐就是学姐，不管你是不是人类，这一点都不会改变，我也不会退让。】

学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我们就这样对视了一阵，随后她轻轻地抽出被我握住的手，转身背对着我说道。

学姐【你不害怕吗？】

春也【害怕……是指害怕你吗？】

学姐【嗯。】

春也【完全不怕……毕竟你是我的学姐嘛。】

学姐【唉……】

学姐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学姐【我真的好害怕……】

她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春也【唉唉？学姐竟然会害怕？】

学姐【是啊……我一直在担心，要是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不愿意接受我的话……】

春也【你这是杞人忧天，我觉得你很漂亮。】

学姐【漂亮？你是说我漂亮？】

春也【是啊，……不对！我这意思更像是，比如看到一朵花或一只蝴蝶觉得它漂亮，并不是夸赞某一个人的长相……】

学姐【我知道，但你也用不着这么害羞嘛，这可是难得的月下约会哦。】

春也【关于这个，也是有其他缘由的……】

学姐【我知道啦，这就等之后再慢慢说吧……但我自己也挺不正常的，听到你的呼唤就感到开心，还兴冲冲地跑来见你。】

春也【开心？】

学姐吁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随后，她又抬头望着天上的满月，如此说道。

学姐【夜晚会让人变得大胆。】

春也【确实。】

学姐【没准明天我们就会害羞到不行，觉得没脸再见面哦？】

春也【我们会有明天吗？】

学姐没有说话，于是我也不再吭声。

空气沉默得令人心痛。

学姐【走吧，春也。】

春也【去哪里？】

学姐【绣球花园，谁叫上次我们没能好好赏花呢，你想去嘛？】

春也【好啊，那我们怎么去？】

学姐【用这双翅膀。。】

学姐把我抱了起来，我便任由她抱着，身体一阵失重感，没过多久一栋栋民房就已经在我们的下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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