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论不矛盾（一）

一、不矛盾原理的三种版本

二、不矛盾原理的特殊地位

3. 推论方法和先验论证

4. 亚里士多德向对手提出挑战，要求其表明某件事

5. 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的作用

6. 不矛盾与行动原则

7. 不矛盾和接近真理或类真理原则

8. 矛盾表象的论证

9. 普罗泰戈拉、赫拉克利特和柏拉图的泰阿泰德

10. 亚里士多德的结论及其对伦理学和政治学的启示

11. 双重神论、次一致性和亚里士多德

12. 后验分析 I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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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矛盾原理的三种版本

亚里士多德的不矛盾原则可以说有三个版本：本体论版本、信念版本和语义版本。第一个版本涉及世界上存在的事物，第二个版本涉及我们可以相信的内容，第三个版本涉及断言和真理。第一个版本（以下简称 PNC）通常被认为是该原理的主要版本，其内容如下：“同一事物不可能同时属于和不属于同一事物，并且在同一事物中。同样的尊重”（具有适当的资格）（Metaph IV 3 1005b19-20）。以下是其中一些条件： 属于的“同一事物”必须是同一个事物，并且必须是实际事物而不仅仅是其语言表达。例如，某人可能是投手而不是投手，其中“投手”在第一个例子中指的是棒球运动员，在第二个例子中指的是可以盛啤酒的壶。另外，虽然 x 有可能实际上是 F 并且可能不是 F，但某个东西不可能实际上是 F 并且实际上不是 F。表格可以实际上是红色并且可能不是红色，但实际上不是红色并且实际上不是红色同时。

第二个版本如下：“不可能同时持有（假设）同样的事物存在和不存在（Metaph IV 3 1005b24 cf.1005b29–30）。”虽然这个版本目前的情况是含糊不清的，但最好将其理解为这样的主张：不可能同时持有同一事物既是 F 又不是 F &c。

作为对人类心理学的描述性解释，这似乎难以置信。人们的信念肯定是不一致的；事实上，我们大多数人都有许多不一致的信念。如果我们考虑到我们信念的后果，这一点尤其正确。然而，一个人必须相信自己的信念所带来的后果吗？这些仍然是现代语言哲学和认识论中的难题。一个人可以故意相信一个完全矛盾的事实吗？例如，赫拉克利特似乎说了一些矛盾的话。在这里，亚里士多德可能会反驳，他确实是针对赫拉克利特反驳的，人们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但不能真正相信他们所说的话（Metaph IV 3 1005b23-26）。

理解第二种表述的另一种方式是，不要将其视为关于人类心理学的描述性主张，而是将其视为规范性主张，即关于合理相信什么的主张。按照这种观点，并不是不能相信x是F而不是F&c，而是不能理性地这样做。

目前还不完全清楚亚里士多德如何理解第二种表述。在《形而上学 IV》第 3 章的结尾，亚里士多德提出了一个糟糕的论点，即信念版本依赖于本体论版本，混淆了“不存在 p”的信念与不存在“p”的信念。

第二种表述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区分在特定情况下相信 x 是 F 而不是 F 的可能性与不相信 PNC 第一个版本的完全普遍性的可能性。

第三个版本是“相反的断言不能同时为真”（Metaph IV 6 1011b13-20）。就目前情况而言，这个版本对于断言的内部结构是中立的，但亚里士多德假设任何断言都涉及对另一件事进行谓词。与第二种表述一样，人们可能会给出一种心理学解释，与人们实际上所做的肯定和否认有关，但相反的断言不能同时为真这一想法表明，第三个版本最好被解释为第一个版本的变体配方。

有多少个版本以及亚里士多德打算建立哪个版本都是有争议的问题。他可以在第一个版本的基础上建立第二个版本，或者在第二个版本的基础上建立第一个版本，或者仅第一个版本或仅第二个版本。

二、不矛盾原理的特殊地位

亚里士多德说，PNC是公共公理之一，是所有特殊科学所共有的公理。它没有特定的主题，但适用于一切事物。这是首要原则，也是最坚定的原则。正如刘易斯·卡罗尔 (Lewis Carroll) 令人难忘地表明的那样，PNC 不能作为任何论证中的前提。与肯定前件不同，PNC 不是推理规则。亚里士多德说，这是一条“对于任何知道任何事物的人来说都是必要的”（Metaph IV 3 1005b15）。这不仅仅是假设。

亚里士多德解释说，鉴于其作为最坚定的第一原理的特殊地位，PNC 不易被论证。论证是一种演绎论证，其结论是从更坚实的先验前提中推导出来的。由此可见，如果 PNC 可以从另一个前提推导出来，那么该前提就必须是一个更坚定和优先的原则，结果是 PNC 不可能是最坚定的第一原则。亚里士多德还说，如果PNC能够被证明，那么一切都将受到证明，这将导致无限倒退。因此，论证被排除，重要的是要警惕用普通演绎论证来重建亚里士多德的讨论。正如亚里士多德指出的那样，任何要求 PNC 进行演绎论证的人都没有抓住重点，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要求的是不使用 PNC 就不可能实现的东西。除非你依赖 PNC，否则你不能参与争论。任何声称“为了争论”而拒绝人民全国委员会的人都同样被误导了。

鉴于不可能从其他任何事物中推导出 PNC，人们可能会期望亚里士多德通过将 PNC 与其他可能与最坚定第一原理相竞争的逻辑原理进行比较来解释 PNC 的特殊地位，例如他的排除法版本中间——对于任何 x 和任何 F，必须要么断言 x 的 F，要么否认 x 的 F。相反，亚里士多德不顾其他人的要求，去寻找先验原则（Metaph IV 4 1006a10-11）。对于现代哲学家来说，PNC 是否先于其他逻辑原理，或者确实先于真理、指称和同一性概念，仍然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PNC 假定同一性的概念：（一且）同一事物不可能在（一且）同一时间属于或不属于（一且）同一事物等等。 PNC 是莱布尼茨定律的前提，该定律指出，如果 x 和 y 是可辨别的（如果一个具有另一个缺乏的属性），则 x 与 y 不相同。

3. 推论方法和先验论证

尽管 PNC 不受论证，但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它会受到“辩证反驳”。 “elenchus”指的是苏格拉底式的论证方法。当苏格拉底使用反驳的时候，他让对手从自己的嘴里反驳自己。对手提出的建议与他同意的其他主张相冲突。为了保持一致，反对者必须放弃其中一项主张，而他通常会放弃原来的提议。这就是古希腊几何学家和现代形式逻辑学家和数学家所熟悉的反证法方法。

使用线轴的想法乍一看非常令人费解。声称拒绝 PNC 的人并没有前后一致，而且显然也不想这样做。亚里士多德并不是试图用形式上的矛盾来抓住对手。据称对手并不关心这一点，那就是在回避这个问题。相反，亚里士多德的伎俩是在没有做出完整陈述的情况下吸引对手说出一些话，这表明他确实接受x是F，但同时又不是F，尽管他之前说过的话。换句话说，亚里士多德需要表明他的对手致力于至少一件不矛盾的事情。苏格拉底式的方法被彻底颠覆了。

人们早就注意到，亚里士多德在这里假设他的对手采取了非常强硬的立场，即对于任何x和任何F，F有可能在同一方面同时属于和不属于x。后来他说，他很高兴消除了我们的思想中没有任何确定的观点（Metaph IV 4 1009a3-5）。

亚里士多德的“辩证反驳”被有效地与康德的先验论证相比较。先验论证通常如下：如果经验或思维的某些方面是可能的，那么世界一定是某种方式。既然经验或思维的这些方面确实存在，世界就是某种方式。我们的经验或思维的这些方面预设了世界是某种方式。世界以某种方式解释了我们的经验或思维的这些方面，而不是相反。根据这种解释，亚里士多德会认为世界符合 PNC，或者 PNC 是真实的，因为它是由对手说出重要言论的能力所预设并解释的。

先验论证是有争议的。一个争议围绕着他们的结论的确切内容以及到底是什么假设。我们应该得出这样的结论：世界必须是某种方式，还是仅仅我们必须认为它是某种方式，才能拥有有争议的经验和思想？现代争论在学者们关于亚里士多德在其精辟讨论中的目的的争论中找到了对应物。主要有两种可能性。亚里士多德可能旨在表明不矛盾原则的本体论版本是正确的，或者他可能只是旨在表明它不能被怀疑。

4. 亚里士多德向对手提出挑战，要求其表明某件事

亚里士多德挑战对手向他自己和另一个人表示某种事物，例如“人类”。亚里士多德解释说，对手选择的单词可以有多种含义，只要可以为每个定义分配一个定义，并且每个定义都分配一个不同的单词。亚里士多德说这个词可能没有无限多种含义。也许这是因为，否则对手可以继续说我们还没有达到她心中的意思，或者也许亚里士多德设想了无限分支的含义，因此我们永远无法达到任何确定的目的。

接下来，亚里士多德区分了“表示”和“表示关于”。对手需要同时做到这两点，而不仅仅是表达意思。人们可以通过说“苍白（事物）”来表示某事物，但这并不能告诉你你所表示的是什么，例如，一个人。 “人”既象征人，又象征人。如果“人类”意味着某种确定的东西，例如“两足动物”（亚里士多德的虚拟定义），那么，亚里士多德的结论是，同一事物不可能既是人类又不是人类。 （有关并行讨论，请参阅后验分析 I 22。）

在这样的情况下，亚里士多德向对手表明，如果她想拒绝 PNC，她必须挑选相同的对象并说矛盾的谓词适用，但如果她没有表示任何由“人类”确定的东西，那么她将无法选出谓词的主语，例如人类，并说矛盾的谓词适用。说一个人是人而不是人，前者意味着“双足动物”，后者意味着不同的东西，这并不是拒绝PNC。这就是为什么对手必须选择一个具有明确含义的特定单词。

另一方面，亚里士多德只是在谈论种类。 “苍白（事物）”并不表示一种，而“人类”则表示一种。表示一件事并不涉及表示属于某一类成员的个体，而只是表示一种。

争论的细节存在争议。它是否意味着可以全面推广，以便它适用于非物质的事物，例如红色等品质？亚里士多德在其他地方说，甜是必然的（Metaph IV 5 1010b24-6）。对手必须说出自然类的名称吗？如果对手说“动物”，并命名为属而不是物种怎么办？如果对手说“goatstag”这个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办？ “表示”和“表示关于”之间的区别是否必然导致主体是个体（例如个体人类或马）及其财产？在这里，我们遇到了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的问题。

5. 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的作用

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认为，现代哲学家认为存在自然种类，例如人类、马和茛苕植物。属于这些类型的个体具有可定义的基本本性。这些个体无法在本质的变化中幸存下来，但他们可以在其偶然属性的变化中幸存下来。染发和染发是有区别的。当一个人不再是人时，她就死了。相比之下，当她的头发染成不同的颜色时，她就活了下来。在早期的著作中，亚里士多德将本质（例如人类理性的必要属性）与偶然（例如睡觉）和独特属性（那些由理性解释但不属于理性的一部分）区分开来。人类本质，例如学习语言的能力（主题 I 5）。形而上学 IV 4 的论点的一个令人费解的特点是没有明确提到独特的性质。

亚里士多德说，那些拒绝接受挑战来表示一件事的人“放弃了实质和本质。因为他们必须说所有属性都是偶然的，并且不存在‘本质上是人类’或‘动物’这样的东西”（Metaph IV 4 1007a20-23）。那么，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那些声称拒绝 PNC 的人就是在拒绝亚里士多德的本质主义。亚里士多德将“仅仅表示”与表示事故联系起来，将“表示”与表示事故的承载者联系起来，承载者是一种实体。如果对方拒绝“表示”，她就会遭遇意外。

接下来，亚里士多德试图再次将“矮胖子”组合在一起：事故不能以事故为前提，但必须以某事为前提。例如，如果存在诸如音乐剧或苍白之类的意外事件，这些事件就不能相互谓述，因此它们需要一个具有本质性质的主语来谓述，例如苏格拉底，一个人。虽然苏格拉底是苍白的、有音乐性的，但苍白不是音乐性的，也不是音乐性的苍白，除非这一切都意味着苏格拉底是苍白的、有音乐性的。一系列偶然事件——苍白的、音乐的等等——也不能像苏格拉底那样构成一个主题。它也没有告诉我们苏格拉底是什么，一个人。事故需要主体和主体是实体并具有本质性质，如果是这样的话，本质主义就会恢复，PNC 毕竟适用。

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如果对手拒绝说话，他就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虽然这看起来只是脾气暴躁的虐待，但它也有严重的一面。如果对手拒绝PNC和本质主义，那么他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不是植物人。亚里士多德的本质主义如果正确的话，既适用于自己，也适用于世界上的其他事物。乍一看，并不清楚为什么 PNC 对手留下了一张任何东西的照片。但这也许就是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亚里士多德为 PNC 的对手提供了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事故可以按照他喜欢的任何方式联系起来。在这样的世界里，什么都会发生，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取决于他的品味。或者，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万物皆为一”（Metaph IV 4 1007a19）。

亚里士多德认为，拒绝PNC导致拒绝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接受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导致接受PNC。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是，亚里士多德是否也认为接受 PNC 必然与接受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齐头并进。如果亚里士多德声称表示某物就是表示具有本质性质的承载者，那么这将导致对 PNC 和某种形式的本质主义的接受。该论证本身并不排除柏拉图形式作为承载者、瞬时物体或数字。然而，亚里士多德在其他地方反对柏拉图形式的论点以及他对世界不同类型变化的区分可以补充这一论点。

6. 不矛盾与行动原则

亚里士多德指出，即使对手不说话，她仍然必须采取行动，如果她以某种方式行动，那就表明她认为世界上的事物是这样的而不是另一种，并且某些行动方案更好比其他人。这就是人们不入井、不涉险的原因，这说明人们认为“不入井、不涉险”比“不涉险”要好。他们的行动表明他们拥有符合PNC的信念。

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人们可能想知道，是否有可能仅仅表现得好像一个人拥有某些信念，而实际上却没有这些信念。在希腊化哲学中，出现了怀疑论者是否能够践行他的怀疑主义的问题，而在现代哲学中，出现了类似的问题，即道德反实在论者是否能够按照他们的理论行事。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亚里士多德所表明的就是我们的行为就像我们致力于 PNC 一样，这个答案达不到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 IV》第 4 章中的目标，无论这是否被解释为表明 PNC 是正确的还是以表明PNC是不容置疑的。

根据这种观点，我们留下了持怀疑态度的休谟主义或务实主义的解释。亚里士多德的解释与休谟对归纳问题的怀疑性解决方案是平行的：我们只是按照归纳是正确的方式进行操作，即使我们没有任何这样做的理由。或者比较维特根斯坦：“……结局不是一个毫无根据的预设，而是一种毫无根据的行为方式。” （关于确定性，第 110 条）。

这样的观点是否前后一致？在这里，适当地询问怀疑论者她正在寻求什么样的理由。这个问题让我们回到了 PNC 是没有普通证据的第一原理的问题。是否有可能表现得好像一个人有某种信念，即使一个人没有某种信念？在这里，怀疑论者欠非怀疑论者一些与实际信仰不同的“仿佛信仰”的解释。如果这是按照“事物如何呈现给一个人”来行动，那么亚里士多德就有理由问，它们是否可以同时对同一个人来说既是F又不是F。 “仿佛信念”可能会像实际信念一样让人们对 PNC 产生忠诚。

行动是我们的信念与世界碰撞的地方。如果怀疑论者对信念持怀疑态度，那么她是否可以接受行动的存在，而不是反射和其他不自觉的运动，就不清楚了。这样的人民全国委员会对手将成为机器人，而不仅仅是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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