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把青石板路泡成墨色,程萱的高跟鞋卡在缝隙里时,恍惚看见二十年前母亲撑着油纸伞在这里接她放学。瓦洛佳替她拔出鞋跟,抬头望见白墙黛瓦的老宅门前,程健亭正在给挽联别别针。
程健亭:"小妹。"程健亭的西装还是父亲九十大寿时那套,袖口磨得起毛,"客房备好了,在爸妈生前住的那栋。"他接过瓦洛佳手里的鸢尾花花束,指尖在军用包装袋的俄文标识上顿了顿。
老宅天井里浮动着线香灰烬,程萱望着供桌上父母的遗像突然踉跄——母亲耳垂空荡荡的,那对翡翠坠子明明去年生日还戴着视频通话。瓦洛佳看程萱马上要跌在地上,眼急手快扶住了她:“萱萱,没事吧。有我在”
"萱萱回来啦?"穿织锦缎的嫂子凑过来,目光慈愛的看着程萱,"你爸走前半小时还在惦挂着你,最后句话是要把书房那套《资治通鉴》留给你..."
程健亭:程健亭也走了过来。"小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去异国他乡那么久,我知道你们也很忙,也知道你们身份不允许你们随时回来,虽然爸爸妈妈从不说,但我知道他们真的很想你。”说完也从神龛暗格里取出个雕花木匣,"妈弥留时拆了三十八条项链才凑齐的。"
天鹅绒上躺着串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用红丝线缠着微型中国结。程萱想起莫斯科初雪夜,母亲在视频里教她打平安扣,镜头突然模糊成雪花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太忙了,一旦有空下来就会打平安扣,当时候自己还小不太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这会做,因为在她看来这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而且还费时间,可能还起不了什么作用,当时自己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封建糟粕,现在看来这里面满满都是母亲对自己的爱护及关心,顿时泪如雨下。
夜雨敲打窗棂时,兄妹俩在书房对坐。程健亭摩挲着父亲最爱的端砚,忽然从《史记》里抽出发黄的全家福:十三岁的程萱在省级比赛中领物理竞赛奖,父母的笑脸隔着相纸都能溢出蜜来,旁边还有个表情在搞怪的哥哥。
程健亭:"你婚礼那天,爸把这张照片烧了又粘好。"他指腹划过照片上被火舌舔过的裂痕,"后来每年清明他都去寒山寺供长明灯,说是给远嫁的女儿添香火。"
瓦洛佳在厢房擦拭伯莱塔92FS手枪时,闻到穿堂风里飘来的龙井茶香。他故意把弹夹卸得哗啦响,果然听见脚步声停在月洞门外。程健亭端着武夷岩茶进来时,正看见妹夫把枪管插进后腰。
程健亭:"萱萱小时候最怕响动。"程健亭将茶汤注入冰裂纹盏,"98年发洪水,她抱着玩具钢琴在屋顶哭了一夜。"
杯底映出瓦洛佳收缩的瞳孔,当年他带队在车臣解救完人质,也是这样盯着伏尔加河的浊浪。
程萱在阁楼整理母亲嫁衣时,发现樟木箱底压着莫斯科红场阅兵的观礼证。日期正是她领结婚证那天,票根上用蝇头小楷写着"萱萱别怕",晕开的墨迹像干涸的泪痕。
程健亭:次日清晨,程健亭在祠堂摆出父亲未下完的残局。瓦洛佳执黑子直取天元,杀得程家祖传的云子啪嗒作响。"爸教会你下棋那年,你为输棋剪了自己辫子。"程健亭突然开口,白子悬在棋盘上方,“你还记得当时候我曾说过什么吗。"
瓦洛佳:郑重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程伯父,程伯母,都说让我好好待萱萱,如果不好好待萱萱,你们整个程府哪怕和我撕玻脸面,哪怕赔上整个程府你们都有能力把萱萱从我身边夺走。你还说程府的人很护内,绝不允许萱萱受伤害”
程健亭:“你还记得,所幸,你对萱萱也是真心的,这么些年,我看出了你对萱萱的爱护呵护,也没有辜负萱萱。萱萱有你这种夫婿,倒也是她的幸事。”
暴雨轰然落下时,程萱正将西伯利亚鸢尾移植到母亲最爱的青花瓷缸里。
程健亭:“你还回去露西亚吗?要不留在这里也挺好的,有个照应,毕竟你也卸职了。”
瓦洛佳:“虽然我和萱萱也很想留在这,但还不行,彼得处事还是冲动了点,我得留下帮一下彼得这孩子。”
程健亭:“说起我这个外甥,倒也不逊色于你,甚至真的是比你还出色。”
瓦洛佳:“是啊,彼得这孩子,从小就很优秀…。”
室内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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