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临海的一个小镇,面积只有百十平方公里,人口三四万,经济不发达,环境十非田园。一条横贯南北的省道拦腰分出岔口,顺着坡道向西,像一条枝干,两边生出了许多房屋住宅,以二三层的楼房为主,其中有一座带院子的二层木质结构的日式建筑挨着路边矗立其间,屋子的一层被高高的院墙遮挡,二层红色的屋顶从参差有序的树木间隐约可现,风和日丽时总能看见两个男子相继骑行而出,并肩相伴,双胞胎似的打扮,一看就是一对恋人。
每个月最开心的就是这一天,程楠一发了工资就和顾宜年兴冲冲地去镇上唯一“大型综合商场”血拼,体验一把当购物狂的感觉,提前写好的购物清单,次次变成一张废纸,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顾宜年自责,他太惯着程楠了。
南方的气候环境和北方完全不同,风土人情和他们之前生活的世界彻底反转,当然程楠和顾宜年,已经不再是程楠和顾宜年了,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一对远离都市喧嚣,寻求归隐安宁的普通众生。
自从落脚在这里,顾宜年带着程楠休养生息,安分守己,生活的热情前所未有得高涨,他一直幻想过这样的生活,没有压力和仇恨,与世无争,自给自足,这种被平淡诠释的巨大幸福,开始总是令他患得患失,潜意识里总怀疑这种生活的真实性和长久性,他明明是带着新身份无意来到了这里,重生一回,就连程楠,经历过那次高烧晕厥之后,从前不幸的经历也忘了大半,没有特定的场景和人事的刺激,也许会永远封印在潜意识里。
可他还是会失眠,臆想中一直在为下一次的逃离做准备,他知道这是病,是无药可医的病,因为只有这样做了,他才能踏实地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
如果未来只是生活应该是不用担心的,他们不缺钱,顾宜年的事业心也变得十分佛系,他只是怕程楠闷,才托了邻居教师夫妇走后门,为他在镇上的中学谋了一个音乐老师的兼职。
邻居是一对年近70的退休老师,孩子都去了省会城市生活,老两口老有所为,亲力亲为打理一个果蔬园子,一年四季忙忙碌碌,收获的果子蔬菜,晒干做酱,逢集市就摆个小摊,挣个零花。
顾宜年一搬来,就被老人相中,邻居之间来往帮忙再正常不过,顾宜年不好意思总是白吃白拿,自觉自愿地干起了园子里的体力活,比如修墙补路筑篱修枝,上树采摘,松土沤肥,慢慢地从短工变成了长工,望着满枝的樱桃,饱满的青柑,他被自然大地的魅力吸引折服,体味到创造的美好,丰收的喜悦,长久以来的焦虑就这样,在一花一木间,在风吹鸟鸣间逐日淡去,他觉得自己也是一株需要地气滋养的植物,需要雨水、阳光、沃土才能茁壮的树。
自从来了这里顾宜年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不再像从前事无巨细地照顾程楠,总把他当成特殊的人对待,从前的过度保护实际上对他是一种伤害,潜意里认为他比别人差,同时也影响周围人的认知,程楠在这样的“人文”环境中,会一直以弱者自居,对他发展健全的人格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明白了这一点,顾宜年便不再把他当小孩看待,除了情感上他们互相依附,生活中慢慢培养他独立。他会把生活中的任何一件事分成两部分,他们各自负责一块,分担的过程中达到协作和互补的目的。
二十年来,程楠进厨房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每次都会独创一道黑暗料理,顾宜年每次面带微笑吃到怀疑人生。
一日三餐事关重大,他放弃了冒险的念头,却发现程楠有做甜品的天赋,烘焙对食材配比有严格的要求,而程楠竟可以首战告捷,只凭一本食谱,或网上随便搜一搜,便能做出品相和味道一样的东西,成功了几次之后,程楠反而不满意了,自从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后,他对有机食物有了迷信般的依赖,只肯用自家采摘的水果做蛋糕,樱桃酸奶酷,草莓蛋糕、粟子布丁,他的甜品选材有限,却十分美味,一年四季都有对应的糕点,每一款甜品一年也只做一季,有时灵感来了,大半天待在厨房,研究某种不可思议的蔬菜蛋糕。
顾宜年看着程楠专注一事、低头微笑的样子,内心升起一种老父亲的欣慰之感,这是他除音乐之外,送给程楠的第二件礼物。
“哥,晚上我想吃鳗鱼饭。”程楠扶着梯子仰头问顾宜年。
“行,哥也想吃你上次烤的巧克力核桃面包。”顾宜年举着电锯修剪一枝被台风刮得快折断的树枝,“小心,往这边点。”
“我可以明天晚上烤给你吗?”程楠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早晨想睡懒觉。”
“呦,看我家宝儿困的,今晚早早就睡,鳗鱼饭明天中午再吃,好吧?”顾宜年忍着笑,故意不看程楠。
“哼”程楠的小脾气一直改不了,当时就翻了脸,甩手进了屋,也不管梯子上的顾宜年身子一晃,手中的电锯差点碰到自己的手。
这下顾宜年也没有心思锯树枝了,小心翼翼地顺梯而下,心里的小火苗直往上窜,进门摘了手套,衣服也顾不上换,直奔二楼卧室。
“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发什么脾气?知不知道刚刚电锯差点伤了我!这么不听话,以后啥好吃的也不给你做!”顾宜年带着惩罚的意味在程楠的屁股拍了一巴掌。
程楠身子一惊,翻身坐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宜年,心虚地说:“你手没事吧?让我看看。”
“没事,有事还能打你吗?”顾家年假装虎着脸,嗔怪道:“你还委屈了?早起就这么难吗?”
程楠摇摇头,鼻音浓重地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为什么哭?”
“你骂我。”程楠伸手求抱抱。
“你走得倒干脆,如果梯子倒了怎么办?是不是你错了?”顾宜年脱了工作服,坐在床上抱住程楠,给他擦眼泪。
“嗯。”
“以后不能随便乱发脾气知道吗?”顾宜年从口袋掏出一包巧克力豆,喂了一颗给程楠。
“以后不会了。”程楠含着糖含糊地说。
“哥就想早餐吃你烤的面包咋办?”
“我早起给哥哥做。”
“这才乖!”
两个人相视一笑,顾宜年习惯性地抱紧程楠来回摇晃,低头时正迎上程楠仰视的目光,那样纯真信任,目不转睛,他轻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地似有若无的抚摸,怕一碰就碎的担忧,摸摸他的眉毛,眼神专注,唇露微笑,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心软就在一瞬间。
“宝儿,明天多睡会,哥想起冰箱里还剩的馅,明早咱们吃馄饨。”顾宜年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面前红润的嘴唇。
“那我今晚就烤面包给哥哥当宵夜。”程楠跪坐在顾宜年面前讨好着说。
“哥不吃面包,吃你就饱了。”顾宜年坏笑着将程楠推倒,低头便吻,手习惯地配合着伸进程楠的T恤里,开始撩拨。
程楠立时进入状态,不做任何抵抗的身体扭捏着回应着,无力的呻吟像柔软地蛇一样将顾宜年的欲望牢牢盘住,顾宜年只温柔了片刻,便把控不住了,持久的亲吻是索取也是付出,直到呼吸困难,怀抱越收越紧,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骨胳轮廓,他的耳边想起程楠排山倒海般的喘息,心潮澎湃,激动得难以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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