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夜空之下的交谈2

　　“我去亚马逊之前？”蕾莎仔细回想了童年，“那都是七岁之前了，我是七岁跟着库库尔坎离开家的，关于亚马逊之前的记忆。我记得不是很多。”

　　“那么我猜你一定知道离开亚马逊之后才听说过光明圣战——即使光明圣战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还有，蕾莎——你也是夜族吧？”

　　蕾莎突然觉得有些丢人。自己是夜族，竟然从不知道自己的种族衰败成了什么样子。“在我小时候，我爸妈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还有一场战争叫做‘光明圣战’，而且烽火燃起的地方正是我们的家乡。后来我去亚马逊，库库尔坎的故事之中的战争，都是发生在人类部落里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光明圣战是什么东西。”

　　“光明圣战……我可是亲身经历了啊……”亚瑟抬头望着浮云拂过的月亮，他的面孔就像是一块死冷的墓碑。“不像你，即使是夜族也从未去过魔界。你在冥界度过了童年，又在人界长大，哪里知道战争的残酷？”

　　“这你就不对了。”蕾莎一脸认真地反驳，“你认为在亚马逊，在人类部落里就没有战争里吗？人类现在的文明还处在初级阶段，他们无时无刻不为了领地而争斗。我无法评判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为生存而战的战争没有正义和邪恶可言，他们是为了保全，才选择了毁灭。”

　　“我本来以为盛产玉米的部落很富庶呢，原来也是有战争？”亚瑟端详着手中正在炙烤的另一串玉米，似笑非笑。

　　“富庶和战争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蕾莎说，“有战争的国家也可以很富庶——前提是这并不是大规模的战争。夜族也很富庶，但却经受不住战争，不过这是为何？”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不知道的东西。”亚瑟将手里的玉米串在火上换了个角度，“夜族没多少人会打仗了，这就是最必然的原因。你想想看：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去欺负一个书斋里的学者，你说谁会赢？”

　　“看来跟族人比起来，我还真是野啊。妈妈说，夜族生来是为了战斗，所以我一直认为夜族都是很能征善战呢，竟然都沦落被神族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蕾莎挑起眉弓。

　　“被欺负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亚瑟闻了闻玉米，结果发现还没熟，“现在夜族还在混战。不过神族现在可能比夜族还要乱，我倒是很好奇他们会把导致这种混乱情况发生的那场战争起个什么名字——无论起个什么名字，可都不会有‘光明圣战’这个名字一般的自豪心理了。”

　　“话说回来，竟然是那个小公主代替的查理。”蕾莎双手托腮，“哈德利的行为倒是很匪夷所思，他发动的战争，到最后胜利了却不愿意做天帝。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否高明，但我见过他的妹妹亚斯兰，她是个很天真纯洁的小女孩儿，我可不相信她能担起这个重任。”

　　“相不相信她都已经是天帝了。”亚瑟说道，“我不知道我父亲如果看见夜族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有些失望。”

　　“他会为你骄傲的。”蕾莎说，“你能活到现在，很不可思议呀。”

　　亚瑟不高兴地看了蕾莎一眼：“都到了这个时候，就别笑话我了。你和你弟弟贸然在这里住下，你爸妈不管吗？”

　　只是一次心跳的时间，蕾莎的表情便沉了下来，“我爸妈，鬼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我听弟弟说，那天他们仅仅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按照正常情况，他们出远门之前会提起几天就告诉我们，还会特意到亚马逊去看我，这次他们离开我根本就不知道。”

　　亚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句不礼貌：“他们去哪里，没有告诉你弟弟或者是你哥哥？”

　　“我妈妈把管理月亮的任务扔给了我哥，我爸爸把冥界的事情塞给了我弟弟，然后他们就走了。我弟弟说，他们那时候的神色，似乎一秒钟都耽搁不得。”

　　“对了，亚瑟，”蕾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刚才弯树枝的时候，苹果树里的树精很不高兴，它对着你张牙舞爪的，就是你看不见。”

　　“张牙舞爪？”亚瑟瞥了一眼苹果树，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它很生气，”蕾莎的情绪有了平复，“你最好现在就给它道歉，不然，被树精报复可是最悲惨的哦。”

　　“道歉？”亚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走进苹果树的树梢，不自然地摆了摆手，“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我旁边的这个人——对，就是她，你看见了没？就是她指使我的，为了，嗯……吃玉米。”

　　“喂喂，怎么是我？”蕾莎跳了起来。

　　“不用怀疑了，就是她。”亚瑟继续自顾自地对苹果树说道，“要补偿的话，让她补偿就好了，我不介意的。她在学习占星术之余会照顾那些花花草草的，所以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她提就好啦。”

　　“你错了，亚瑟。”蕾莎笑道，“我会在照顾花花草草之余学习占星术，而不是在学习占星术之余照顾花花草草，主次可是要分清啊。还有，等到我和这树精混熟了，你就等着吧，哼哼……”

　　天还没有亮，但夜已经快尽了。起床的人家并不多，蕾莎和亚瑟在房顶上偶尔会看见窗户中透出微弱的灯光。无数深得看不见尽头的小巷中不时传出几声狗吠，吠叫过去之后便又是最后残留的寂静的夜。然后，连夜晚也尽了。

　　“我觉得我该去叫他们起床了。”蕾莎望着远方尽处和另外半边灰黑的天形成鲜明对比的鱼肚白，说道。

　　“等一下！”亚瑟阻止了蕾莎想要回到阁楼的动作，“我先下去，绝对不能让奇格尔和兰斯洛特发现我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蕾莎耸耸肩，示意亚瑟赶紧下楼。

　　亚瑟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根据所谓的绅士风度，他们三个挤在一个稍大的房间里，就是为了让女士们一人一个房间——虽然她们的年龄还算不上是什么女士。霜月？霜月不算人，自然是在诺娅房间床头的小篮子里睡着了。

　　奇格尔还在睡觉，兰斯洛特也还没醒，亚瑟松了一口气。他正要躺下装睡，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说兄弟，你一晚上都去哪儿了？”

　　“什么啊，兰斯洛特。”亚瑟被着实吓了一跳，他掩饰道，“刚刚……嗯，去了厕所。”

　　“可我怎么听见你和我姐在说话啊？”奇格尔笑着坐到了亚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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