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内阁首辅与女扮男装东厂宦官（9）

裴长衍的确是个无所畏惧的主，瘟疫肆虐依旧敢领着一队人在城中巡视。天气渐渐回暖，温度越来越高，城中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已经开始腐败，大街上腐臭的气息充斥着鼻腔。

“林太医，情况怎么样？”

“这...下官一时之间还没有查出病因，只能先开一剂方子缓解病情。”

“有劳太医多费心了。”

“千岁言重了，下官惭愧。”

前方一阵骚动，裴长衍抬眼便望见寒衣姑娘正在不远处，似乎正在和几个官兵争执。“他还活着，你们凭什么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官兵说道：“你看他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不带走难道要留在这里祸害人吗？”

原来是几个官兵在清理城中尸体的时候，看到尚未断气的病人也要一并带走，寒衣见状，自然是不肯。“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我也要救他！”

官兵上下打量：“瞧把你能耐的，你谁啊，兄弟们，赶紧把她拉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说着，几人就要上前动手去拉寒衣。此时，裴长衍已经来到跟前，在他们碰到寒衣之前，将其一把拉过护在身后：“让你们清理尸体，你们却在这里草菅人命，刘知府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官兵吓得跪在地上：“千岁....千岁饶命，千岁饶命！”

裴长衍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本督看清楚了，这是寒大夫，是来为百姓治疗疫病的，以后见到她，给本督放尊重点。”

“是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寒大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滚。”

官兵连滚带爬：“是是是！”

寒衣震惊：“你....你是东厂督主裴长衍？”

顾随说道：“大胆！竟然敢直呼千岁名讳！”

“无妨，寒衣姑娘先救人吧。”

寒衣点点头“我要先以针灸为他续命，劳烦千岁帮我把他扶起来。”

顾随本想要阻拦，但裴长衍毫不在意，按照寒衣所说的做。“可有把握治好？”

“针灸过后，我先开一副温经通阳的药给他服下，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若是药方太过猛烈，反而受不住。”针灸过后，寒衣写了一个方子，裴长衍吩咐人立刻前去抓药，并妥善安置好病人。

“寒衣姑娘可查出病因了？”

“还没有，要想查出病因，还得先找到病源，可如今城中病人越来越多，我分身乏术，实在没有能力再去查这些。还有，这城中的药铺都已经关闭，没有地方可以买到药材，我身上所带的也几乎用尽，还望千岁能尽快想办法，否则即便开出方子，没有药材也是徒劳。”

“都需要什么药材？”

寒衣立刻拿起笔，写下满满当当一页纸。“这些药材先备好，等查出病因再对症下药。”

“顾随，病源一事安排几个人去查，你立刻带人去附近的城镇把这些药材买回来。”

寒衣接着说道：“再备一些陈醋，烧沸之后洒在城中各处，可缓解瘟疫蔓延。”

“是！”

顾随领命离开，转身就走，寒衣静静地看向裴长衍，目光中竟然有些许异样。裴长衍问道：“为何这么看着本督？”

“我只是觉得，眼前这位东厂督主，似乎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裴长衍轻笑：“寒衣姑娘听到的传闻，除了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还有其他新鲜的词吗？”

寒衣被她这一声自嘲逗笑：“好像还真是没有别的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本督。”

“说一点都不怕倒也不对，只是我清清白白做人，规规矩矩做事，如此若是还难逃东厂毒手，那这个世上怕是没什么人能过得安稳了。”清白规矩便能安稳度日吗？清白规矩却又不得善终的人又何其多。

“不说这些了，若是你日后再遇到麻烦事，不必强出头，来找本督便是。”裴长衍见寒衣微微点头，随后又道：“本督向来恩怨分明，你祖父对本督有恩，现在他不在了，本督就把这份恩情还给你。”

“既然如此，寒衣记下了。”

裴长衍训练出来的人，办事效率都不会差，顾随很快便查到了此次瘟疫的病源，最初是从这个叫平安村的村落传出去的。这平安村虽然算不上景色秀美，但原本也是一个极其静谧的小村落，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坦，可是，现在呢？

疫情荼毒了整个村庄，村民慌乱奔逃，却又被守在外面的官兵强行押回。

一进村，刘知府便拿出手帕捂住口鼻，生怕吸了这里的空气被传染疫病。反观裴长衍和秦书淮两人，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裴长衍本就不是个矫情的人，而秦书淮虽然身体不好，但也无畏无惧。刘知府见他们二人如此，也默默收回了手帕，硬着头皮往前走。

村民们听说了钦差大人来了此处，纷纷聚集到前方，要求放他们离去，人越来越多，群情激奋，暴动一触即发。

“我们又没有染病，凭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

“就是，难道你们想要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活活被他们咬死吗？”

“呜呜呜，娘，我害怕...”

村民大喊：“放我们离开！放我们离开！”

刘知府说道：“大胆暴民，竟然敢扰乱钦差大人，来人，统统给我押下去！”

裴长衍说道“刘知府，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百姓的？”

刘知府恐慌：“不....不是，下官是怕这些刁民惊扰了大人。”

“假惺惺，狗官！快放我们离开！”

裴长衍不愿意动武伤害村民们，可一味地退让却让村民变本加厉，忽然，一名壮汉竟然嘶吼着冲向毫无防备的秦书淮。裴长衍眼疾手快，上前将闹事的村民制服，骚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裴长衍扬声说道：“谁再闹事，就别怪本督下手没有轻重。”

村民惶恐地说：“是....是东厂的督主！”

见骚动的人群慢慢平复下来，秦书淮咳嗽一声，缓缓开口：“既然本官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便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也不会糊涂了事，大家放心，本官定当尽快查明原因，治好疫病。”村民无法，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位钦差大人的身上。

顾随说道：“千岁，寒大夫来了，被拦在了村口。”

“让她进来。”

“是。”

寒衣一进来，便急着向大家说明情况，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我知道病因了！”

“慢点说。”

“凉州大旱，百姓饥迫，常常饮用未煮沸的水，进食生的食物，别说吃一些病死的畜牲，甚至有的人还易子而食。如此行为，久而久之，便有人染上疫病。”

秦书淮问道：“林太医，寒大夫说的是否在理？”

“自古以来，每逢天灾，十有八九会发生瘟疫，这位寒大夫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秦书淮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可能配出药方解决此疫情？”

寒衣说道：“这两日我诊病，发现得此瘟疫的百姓，多身热倦怠，胀闷肢，颐肿咽痛，身黄口渴，疟痢淋浊，泄泻疮疡，舌苔淡白，或浓腻，或干黄。这是我写好的药方，还请林太医过目，看看是否可行。”

林太医接过药方仔细观看：“飞滑石十五两，绵茵陈十一两，淡黄芩十两，石菖蒲六两，川贝母、木通各五两，藿香、连翘、射干、薄荷叶、白豆蔻各四两。”林太医将药方看了又看，斟酌之后，竟然摇头。

“太医，可是我这药方哪里出了差错？”

“不不不，老夫只是惭愧，行医数十年，竟然还不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太医过奖了，既然此方可行，可否请钦差大人着人照此方煎药，随后分发给染病的百姓。”

“这个自然。”

“记住，十一味药材，分毫不可增减。”

秦书淮说道：“刘知府，速速去办。”

“是，下官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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