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一言不发走下木制台阶,心中思绪重重。
若是朗弟弟还活着,只怕现在也如晏汀一般大了。
他自小就活泼好动,若是能平安长大,只怕也会好奇宫门以外的世界罢。
宫远徵看着一言不发的宫尚角,心里已经渐渐有了答案。
——
悦来客栈,天字五号房里。
晏汀艰难的起身,他支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动作间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晏汀惊恐的望过去。
只见来人一袭黑衣,五官娇媚明艳,双手端着一个托盘,行动不便,用脚踹开了房门,正是玉无心。
晏汀被吓得心头一跳,随即忙不迭地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余悸道:“姑娘,你可吓了我一跳。”
玉无心端着一盏漆黑的汤药,走了进来,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轻蔑冷笑:“心里若是没鬼,这么紧张做什么?”
晏汀:“姑娘,我那是被你动静给吓得。况且我还有伤在身呢,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她将托盘放置在床边的短脚案几上,动作算不上轻柔,以至于瓷碗里的汤药被搁下后还左右晃动。
这一碗药,喝下去后能减轻一些伤口的疼痛。
玉无心冷冷的看着晏汀,语气不善:“你当真以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便能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被戳穿的晏汀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的演技有这么拙劣吗?”
玉无心冷笑一声:“我给你止血时,探过你的内力。明明内力深厚,却要装作连几个毛头小贼都对付不了的样子,最后还将自己的命门暴露在对方剑下,你不是蠢就是另有所图。”
“姑娘真是聪明。”晏汀看着玉无心的目光染上了几分赞许。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其实我一早就注意到你们了,一直想趁机搭个话。却没想到用力过猛,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晏汀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似乎这道伤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你这么费尽心思,所求为何?”
“姑娘,我接近你们没有恶意,我也不是坏人。只是人生在世,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岭南虽然路途不远了,但我身上已经没有一文钱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只是想搭个顺风车,顺便包吃包住而已。”
他言辞诚恳,说的情真意切,就差没有三指并拢举天发毒誓了。
玉无心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又落。
她不信这么扯的理由。
但捎他一程,连宫尚角这么多疑的人都同意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于是只得警告他一句:“到了地方就走,别动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否则,我的鞭子可不留情——”
晏汀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一定老实本分。”
随即没脸没皮的追问道:“姑娘,说了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玉无心冷笑着睨他一眼,不语。
“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看那两位公子可是认定那些个小偷的命是我杀的呢。”
晏汀叹一口气,语气可怜:“我替姑娘隐藏,居然连知道名字的资格都没有,真是令人伤心呢。”
“威胁我?”玉无心眉眼一挑。
“不敢不敢,只是萍水相逢,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玉无心勾唇轻笑:“我从来不需要朋友。”
“话不要说那么绝嘛。”
“看晏公子这么生龙活虎,那这止疼的汤药想必也是不需要了,不如我倒了吧。”
玉无心作势,就要去端托盘里的瓷碗。
“唉——,别别别。”
晏汀伸手去拦,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的他五官拧在一起:“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玉无心这才作罢。
晏汀低头喝了半碗,然后将瓷碗重新放回托盘里。
经过宫远徵特地调配的止疼药,味甘气甜,一点也没有寻常大夫的那般苦涩。
许是喝完了药,他又没了顾忌:“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我就随便叫喽?不如就叫,姐姐——”
“怎么样?”
晏汀唇角含笑,即使受了伤躺在床上还没脸没皮的。
他知道年龄一直是女子的敏感点,不论自己年纪是大是小,被别人这么一叫,总归是芥蒂的。
他期盼能逼出玉无心的真名。
可玉无心只是冷冷的觑了他一眼,她确实反感,只不过不是因为年纪。
那一声“姐姐”,如同细针般刺过玉无心的耳膜,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臂膀。抬眼望向对方,只见他外表斯文俊雅,举止间却透露出令人不适的油滑气息,与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形成鲜明对比,令人顿生反感。
“你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玉无心强忍住想抽他的欲望,转身就走。
晏汀神色一怔,不知道是哪点出了错,他忙唤道,“唉,别走啊——”
玉无心转身迈出房间,却在门口看到了宫远徵。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于是玉无心面上立马扬起惊愕,温声道:“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你回来多久了?”
低沉的寒意自宫远徵周身悄然弥漫,他薄唇轻抿,面容上显露出明显的不悦。
“不久,我是来给晏公子送药的。”
玉无心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玉无心点点头。
宫远徵端着药走了进去,他在晏汀的床前站定,看了看手中端着的一碗汤药,这是方才去城中的医馆里抓取的最好药材熬配而成。
一想到方才听到晏汀缠着玉无心要问她名字,被拒绝后还没脸没皮的喊他姐姐——
宫远徵心中怒火翻涌,面上却笑的灿烂。
他勾唇浅笑,唇红齿白,对着晏汀说道:“晏公子当真是生龙活虎,受了伤还这么有活力——”
晏汀谦虚道:“哪里哪里,主要是我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深。行走江湖之人,哪有没受过伤的。”
宫远徵唇畔笑意更大了,他推出药碗,“那晏公子快趁热喝了吧,我特地出去抓的药。”
手中瓷碗递出去一半,晏汀伸手来接,对方却突然撤回。
“哎呀。”
晏汀不明所以的看着宫远徵:“?”
宫远徵懊恼一声,他盯着药碗微微蹙眉:“瞧我这记性,居然还漏煮了一味药。晏公子稍等片刻,我重新去熬制。”
晏汀对医理一窍不通,只得任由宫远徵返回去重新熬制药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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