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3）相依为命

小孩，尤其是在外摸爬滚打几天的小孩，有时能敏感地分出别人有没有恶意。

碧瑶咬唇，纠结再三，在笛飞声的身影彻底消失前。

一边用此刻显得美味的馍馍磨牙，一边悄悄地跟在笛飞声后边。

笛飞声由最初的嫌弃、不管不顾，到接受、允许她进自己破烂小屋、住自己家的时间并不算长。

可能是她在外面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声流泪，睡梦中喊娘亲、爹爹为什么不来找她的样子怪可怜的。

可能是她这么漂亮的小孩一个在外面，迟早会被抓去卖，或者活活饿死。

也可能是他一个人闲得慌，给勉强能果腹的自己找了一个麻烦。

一朝落难，大小姐被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收养，不能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碧瑶跟着笛飞声，学会了挖野菜、卖菜、捡东西等等。

然而烤红薯、煮粥等她却学不会。

不，不是学不会，是她自来到这里后，忽然间不敢靠近火、怕火，学不了。

······

无论是去挖野菜，还是做些别的什么，都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孩想要活下去必须做的。

两人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地上写写画画。

准确来说，是碧瑶在教笛飞声识字读书。

他想读书，想看懂曾从几个死人身上扒下来，藏到家里，可能是武功秘籍的东西。

碧瑶年纪小小，都识得不少的字，自然会教他。

如果不看书，多回忆，只怕她也会把那些她爹娘教过的给忘得一干二净。

好景不长。

两人这种生活没过三个月，就被在外寻找根骨尚佳、以训练死士的笛家堡给抓走、喂蛊虫。

碧瑶身上有九尾天狐的血脉，服过避蛊丹，普通蛊虫在她体内存活不了多久。

笛飞声不一样，他会受到影响。

且自缠上笛飞声，碧瑶才有时间重塑修为，在这个地方练出了一点基本没什么用的灵气。

加上有人日夜看守，不熟悉地形，以她微薄的能力逃不出去，更别说还要带上一个人。

所以她只能暂时留在笛家堡，装出一副被蛊虫控制的模样，和他一起被训练。

碧瑶年纪尚小，被宠着长大，没有去过总坛，未杀过一人。

她以为自己下不了手的。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训练几个月的时间，被迫上场杀跟她差不多的同小孩，她没有丝毫手软。

反倒是笛飞声以及同一批进来的人，刚开始都犹犹豫豫，不愿下手的。

或许这是天赋、天性。

小碧瑶擦拭着她沾上新鲜人血的匕首，嘴角出现一丝令人惊悚的笑意。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碧瑶和笛飞声在笛家堡接受了各种训练。

为活下去，杀掉不少同样被训练的死士。

令人庆幸的是，她们两个一直没有对上。可依照笛家堡那个死德性，他们迟早会成为对手。

弱肉强食，为活下去，杀别人可以。

杀笛飞声，这个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生死与共的人，碧瑶下不了手。

这一做好万全准备，寻到合适的时机，两人就在一个凄寒的雨夜逃了出来。

许是自由不再为人所控，碧瑶在颠簸的马背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直至身体变暖，睡够了。

柴火啪啦作响，先入目的是在一片幽暗中，亮得慑人的火焰。

忽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被恶鬼啃噬，幽火灼遍，痛苦无力凄叫的熟悉画面浮现在小碧瑶的脑海里。

“不要···”

那种灼烧灵魂的痛意仿佛一寸寸蔓延开来，碧瑶小脸霎时一白，害怕大叫。

“谁？”笛飞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火，好大的火。”碧瑶钻进笛飞声的怀里，满脸惊恐，“我怕，身上好痛。”

笛飞声看了眼把他们湿透了的外衣烤得差不多干的熊熊烈火，轻轻拍碧瑶的背以示安抚。

“别怕，它不会烧到你的。”

“可我身上真的好痛，从里到外，从内到外。”碧瑶声音带上几分哭意，牙齿打颤。

笛飞声感受到碧瑶整个人都在抖，怕得厉害，没有犹豫地把火给灭掉。

霎时间，整个破茅草屋陷入了黑暗里。

浓烟四散，笛飞声被呛得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他眨眨浸着水意的眼睛，安抚了碧瑶好片刻，碧瑶才慢慢从惊惧中走出来。

待她彻底恢复平静，笛飞声想了想，还是问：“碧瑶，你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会怕火吗？”

她刚去他家，第一次见到明火也不敢靠近，那时候，他以为她就是单纯的胆子小。

可过了一年多，她还怕，反应还比之前强烈许多，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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