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送

末尾，她这样说:“臣妾知道，便是再无心也不能掩盖阿箬的错，所以对于慧贵妃的责罚，臣妾和阿箬都没有半句怨言。只盼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不要再追究此事了，给阿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桌上的糕点琳琅满目，一个赛一个的精致，但皇上除了最开始吞了块糖糕，剩下的都不曾动过。

他沉吟片刻，道:“你先起来吧。”

如懿却不敢:“皇上，臣妾这是在请罪。”

……那你又不让朕罚谁。

皇帝大脑里很多句话呼啸而过，他从里面捡了这样一句，面上表情却还是温和的:“你刚刚都说了，此事是意外，无心之过，朕自然也无需严词厉色不是么？起来吧。”

待如懿落座，就听皇帝幽幽:“你身边那个阿箬，朕从前也见过几回，只以为是个大方爽利的，却不想……哎。”

这话重点不是她，如懿却有些讪讪，觉着对方有在暗暗指责她这个主子的管教不当。

好在皇帝话头一转:“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把皇后，贵妃，还有先帝都波及了进去。”

但这话头还不如不转:“皇上！”如懿急急道，“阿箬没读过多少书，当真是……”

“朕知道。”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着急，至少别打断他的话，“但贵妃责罚得当，朕初登大宝，万事草创已是有些自顾不暇，自然希望后宫清清静静。”

“这阿箬既是你的侍女，朕总得顾及你的面子。这样，朕不亲口罚她，由你来宣布对她的处置，打点好遣送出宫去吧。远离这场风波，对你和她，都有宜。”

“这……”如懿眉心微蹙，表情为难又纠结，“皇上，阿箬到底是臣妾陪嫁，臣妾入宫不到两月，就这么把她送出去，她面子怕是不好看，也不见得能堵住所有悠悠之口。”

有那么一瞬，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他端起茶盏，用杯盖拂开茶叶喝了一口茶，语气不咸不淡:“那你的意思是？”

“臣妾必定会细细管教，再不会发生这等错误。”

她把在高晞月面前说过两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落在皇上耳朵里，和放屁也没什么区别。他放下茶盏，好像想说什么。

但话到嘴边，却先一步凝成了他唇角的薄薄笑意:“你还是这样，有不同于其他人的良善和温柔。”

对死了的景仁宫娘娘是这样，对阿箬也是这样，宽容到连他都要啧啧叹奇了。

面前的如懿真把这一句话当成了赞美，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阿箬与我一同长大，亲如姐妹，臣妾自然要对她多关照几分。”

好耳熟的措辞，当年担忧景仁宫娘娘的时候，这位也是这样说的。皇帝这么对自己说着，差点又把自己的火给激起来，干脆摆摆手:“随你吧。但你要知道，有些事别说事不过三，连有都不该有的。这次宽恕了她，但朕，绝不允许有下次，知道了么？”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就是这样没什么感情凭依的句子，才更有分量。如懿连忙肃容拜道:“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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