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乾夕惕

“瞧瞧，额娘就这么一个爱好，你还不配合。”琅嬅嗔怪地看他一眼。

但见面的时间短暂，快速过完开场白后，琅嬅便进入了正题:“师傅明明给了你休息时间，为什么额娘方才进来的时候，永琏还在看书呢？”

永琏很快答道:“儿臣对新学的知识不太精通，是而想多钻研些时，师傅也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嘛。皇额娘放心，只是偶尔如此。”

然而琅嬅微微沉下脸:“撒谎。额娘问过了，你的功课都是在正常推进，原不需要这么急切。而且你也不是偶然为之，日日皆是如此。回了撷芳殿也要秉烛夜读，嬷嬷三催四请，你不过子时不睡觉。”

她这会丝毫不见方才和气的样子了，威压收放自如，原是上位者的必备技能。

永琏立刻把头垂下去，小声嘀咕道:“我明明和嬷嬷说了不准告诉皇额娘……”

“你可不能责怪她们，她们也是尽职尽责，否则大冬天冻出病来算谁的？你想要额娘担心死吗？”

琅嬅点点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这会永琏没有声了，琅嬅也不着急，等了片刻才听得他道:“皇阿玛……对儿臣期望很大。在儿臣刚识字的时候，皇阿玛便告知了儿臣名字的来源和含义。”

“琏这个字，意味着宗庙中盛黍稷的器皿，皇阿玛对我有这样的希冀，我不能辜负他，我也希望我能成器。”

他将帝王原话复述，言语间里并没有照搬原文的死板，而是真切认同这些话，并打算用一生践行这样的承诺，那股认真的姿态，像极了曾在琅嬅面前发誓日后要为帝王征战沙场，为国捐躯的傅恒:“周易说，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比起周文王所言，我还差的远。”

琅嬅就看着小包子话术一套接着一套，抬弘历又抬姬昌，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总归还是心疼居多。

怎么能不心疼呢？过早承担了过重的期待，为此拼上自己所有的心力。他是足够夙悟，气宇不凡，无论按真实历史还是如懿传来说都是乾隆最心仪的皇位继承人，琅嬅知道就在今年七月，永琏就会被秘密立储。

两年后，他便会因风寒病故，年仅九岁，成为乾隆和琅嬅心中永远的痛。而在如懿传里，她甚至就是把这位推入无底深渊的推手之一。

而现在，琅嬅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哪怕她面前的是已经内定下来的皇储，即便皇子之事皆是国事，她也要插手，也要开口。

“永琏好聪明，已经读到周易了。”

琅嬅并没有立刻反驳永琏的话，这位本来也没有说错，她只是问:“那论语呢？学过了吗？”

见永琏点头，她说:“论语为政篇，孔圣人言，君子不器，师傅可有和你讲过是什么意思？”

永琏下意识就想接口，想到了什么，猛地停在了那里。

琅嬅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便帮他答了:“君子不像器具那样，只有某一方面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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