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到底

皇帝翻看的速度很快，不过须臾便到了结尾。他将纸张递给琅嬅，声音依旧探不出好坏:“皇后且瞧瞧。”

琅嬅当然明了上面的内容，但还是装作认真地阅览了一遍，而后目光一一扫过下首那么多人，惊奇者有之，诧异者有之，不解者有之。

她审视的眼神最后落到金玉妍那张娇美的面孔上。对方嘴角的弧度还是扬着的，如被打磨好后不能更改的一层面具。原本饱满的口脂却不能将她的唇色完全遮掩，变得有些斑驳，破坏了这份十全十美的图卷。

开局陷入不利，烟雾弹一个接一个，期待拉满又让人失望，落入下风后昏招频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营造一种假象，只为在对方认为胜负已定的时候，发表自己的胜利感言。

琅嬅的音色是泉水击溅山石的清雅，内容却是实打实的命令:“玫嫔，你把上面所述的，讲给在座的各位听听吧。”

白蕊姬早就被这变来变去的局势搅得不耐烦了，她几乎是抢着夺过了莲心递来的那叠纸，飞速翻了几页，眼睛跟长了雷达一样就落在那些关键字眼上:“该药材为玉氏独有特产，曾在康熙五十年作为万寿节的贡品进献。”

她的声音停了，却碍于琅嬅的口谕不得不强行续上:“该药有止咳化痰……泄热杀虫之效，但不能与人参同服，亦不可置放于同一空间，因会导致……二者药效减退，使人愈发虚弱。”

这是宋南星的字迹，后面是他誊抄的当年玉氏进献贡品的详细清单，一味药材被圈了出来。

“不，不……”她语调颤抖，每个字都犹如一颗颗圆润硕大的珍珠，被一根极细的丝线串联悬空，分崩离析只在刹那，“怎么会是这样？”

“皇上，臣妾并不知此事。”

有人在她身边跪下，白蕊姬恍然去看，是金玉妍。这个美艳的女人再不能当作壁上观的菩萨，终于被拉进了这一摊浑水，为逃出这方泥潭费劲了手段:“关于这味药材，臣妾除了知道它早已失传外，再不了解其他。不能因为它是玉氏特产就说是臣妾所做，当年的绝品，谁知道分给了谁呢？”

“这个你放心。”是琅嬅耐心解惑，“皇上赏赐给王公大臣、后宫嫔御什么东西，都是有记档的。实际上，玫嫔再往后翻翻，便能看到整理出来的御赐礼单。有关这味药材的记录停在了康熙五十三年。”

“康熙五十三年的时候，我们在座谁都没出生呢。”在座还能保持基本冷静的也就意欢和高晞月，后者憋了这么久的气终于可以发泄一二了，“这些物什，足以洗清皇后娘娘与仪嫔的嫌疑。玫嫔，你眼下可满意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信！”话语换来了白蕊姬崩溃的反驳，道听途说的东西此时在她手中宛如救命稻草一般，即便它所做并非拯救，是扼住她的咽喉，她也不肯放弃，执着守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那时候没出生，不代表不能有这样东西，你不是还有母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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