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

琅嬅无法回答，她只清楚，自己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剩下的，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交给天意。

一夜的等待与挣扎，降临到众人头上的，不是苦尽甘来的喜讯，而是晴天霹雳。

那个才诞生的四阿哥，居然当场被太医诊断为先天不足。

皇上后半夜就去休息了，此时更是还没下朝。熬了一整个大夜的琅嬅坐在侧殿，眼下的疲态勉强被妆容掩盖，她看着跪在面前的太医，神情严肃:“怎么回事。”

太医额角生了细密的汗，都要流到眼睛里也不敢擦，只把一切都竹筒倒豆子一样吐了出来。总结一下就是，意欢的骨盆比寻常女子的窄些，加之孕中那些滋补之物，即便她强迫自己进了一些，亏损的肾气还是太多，以至于生产时力气不够，孩子久久出不来。

太医和接生嬷嬷合计用了催产的药，才终于保得这对母子俱全——当然，这个全是无性命之忧，舒嫔气血两亏，而四阿哥，需得要很长时间的温补调养，但若想有永琏永璋那样强健的体魄，只怕是难。

琅嬅问:“截止目前，都有谁知道？”

“也就微臣和几个接生嬷嬷了。娘娘放心，微臣等自是不会胡乱言语。”

挥手让太医退下，琅嬅暗自思忖。舒嫔的一应饮食起居都由她的人亲自监督，并无他人插手的可能，舒嫔身子不太适合生产太医也早提过，但她又不能改变人的骨盆大小，只能尽力让太医院和膳房把药食尽可能做得贴合舒嫔口味，如今一看，不过杯水车薪。

好像是上天在嘲笑她，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你不过一个人，还以为能改变所有呢？

这样消极的念头出现不过一瞬就被琅嬅挥出脑海，她的面色沉静如碎冰。即便是这样的大环境，也不能完全觉得人定胜天是无用的，如懿传又不是正史，她凭什么不能修正？她不是已经做出了可喜的成果吗？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可更改，那么接下来要提防的就是舒嫔对此的反应了。于情于理，对方自焚的事情都不能再一次发生。

琅嬅低头，眼角下的淤青愈发严重，莲心上前轻柔地按着她的太阳穴:“娘娘生生熬了一夜，先歇歇吧。”

琅嬅也不强迫自己:“传轿，本宫回去小憩片刻，等舒嫔醒了本宫再来探望她。”

舒嫔平安产子自是喜事，是以第二日就有一堆人前去乐呵呵道喜，同时也想看一眼四阿哥。荷惜得了琅嬅的嘱咐，只说小阿哥刚出世见不得风，倒也没谁怀疑。

但意欢最是清楚她这个陪嫁的，待储秀宫恢复清净，她看着荷惜:“把孩子抱出来让我看看吧。”

荷惜有些犹豫，意欢没有生气，只是说:“我拼死一夜产下的孩子，还不能见一眼吗？荷惜，这里没有别人，你老实回答我。”

她的声音骤然放冷，当中掺杂着隐隐的焦虑与惶恐:“我的孩子，是否有什么问题？”

“不要为难你的侍女了，她是顾虑到你的身子。”

荷惜未曾言语，回应的是另一道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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