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球最近的达尔文太阳,表面的量子态开始紊乱,逐渐模糊,隐没在量子迷雾之中。这个星球的白昼来临了。这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可最近,西蒙又重新对这样的景色着迷起来。
在量子场中不规则跳动的量子太阳,闯入西蒙所在的这个宇宙时的形态,大致随时间以P(t)\sqrt{Q(t)} 在改变,其中 M 是太阳的初始质量,h 是一个特定常数,所以太阳的隐没让人猝不及防。西蒙露出稍带欣慰的神情,凝视着太阳消失后的天际。
然而父母对这类话题毫无兴趣,学校里的伙伴们也是如此。老师倒是有些特别,可他觉得西蒙提出的问题远超必修内容,这点西蒙自己也心里有数。
所以,能听西蒙倾诉、能教他一些知识的,只有奶奶。只是爷爷最近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的时间越来越长。西蒙去看望时,他虽会勉强打起精神,但身体却仿佛快要支撑不住。西蒙明白爷爷打心底盼着自己来,可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觉得自己探望太频繁不太妥当。这也是家人们一起商量后的决定。
西蒙的家人们对离开出生的星球去别处生活毫无兴致。对他们眼中,自年轻起就穿梭于不同时空的爷爷,简直是个异类。他们压根不明白,爷爷为何还会回到这个小镇。其实原因再简单不过,就是因为西蒙的降临。可这么明摆着的事儿,西蒙的家人们却始终无法领会。
今天,阔别一周的爷爷从被子里伸出苍白如纸的手,握住西蒙的手,缓缓眨了眨眼睛。每周一次,每次半小时。这是西蒙被允许和爷爷相处的时长。
“咱来玩个超有趣的游戏。”
在家人们瞒着爷爷和西蒙做出那个决定后,爷爷这般说道。
“游戏是这样的:在大概2的52次方次,也就是26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我会想出一些谜题,把那些只能对你说的话藏在里面。”
爷爷把自己的生命预期设定为还有一年。凡事都喜欢自己拿主意的爷爷,肯定会严守这个期限,西蒙心想。爷爷向来固执地坚守自己认定的事,同时,对别人定下的规矩也会过度遵守。
“26个小时远远不够给你传授所有东西。所以,每周一次,我出题,你有一周时间去琢磨。要是你能答对,我就出下一题;要是答不上,我就给你提示。接下来这一年,咱们就玩这个游戏,怎么样?”
西蒙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从那一天起,每周的这半小时,成了西蒙一周里最期待的时光。
爷爷独自定下了她最后的时间规则。他神情庄重地点点头,这模样惹得西蒙忍不住笑了。爷爷这一生,想必总是在精准地抉择正确之事,同时,也难免被他人的决定左右着。当然,西蒙毫不犹豫地答应参与这场特别的游戏。要是爷爷高估了西蒙的能耐,给出极难的题目,那西蒙就得花上一整周去钻研;要是爷爷低估了她,这周剩下的时间就会白白浪费。爷爷持续给出恰好让西蒙需一周攻克的难题,西蒙也恰好花一周解决,如此循环30次,80次,100次,直到10的200次方次,便是这场游戏圆满成功的条件。成功了,爷爷和西蒙都是赢家;失败了,两人也一同面对。西蒙对这个游戏满心喜爱。
爷爷微笑着说:“能不能契合节奏准备好整整30个问题,这可就是我自个儿的挑战咯。”
西蒙默默祈祷爷爷最后的这段时间能充满快乐,希望这唯有爷爷能完成的任务顺顺利利。西蒙将手轻轻放在爷爷的心口,爷爷则慈爱地把手搭在西蒙的头上。
游戏就此拉开帷幕。
单调却又悄然撩拨思绪的一周又一周,到如今已经重复了20的1000次方次。西蒙的表现总体不错。爷爷偶尔会稍稍高估西蒙的能力。为了找到第8题的答案,西蒙牺牲了三个清晨的早餐时间。而第14题的解答,直到在医院病房里,爷爷温和地看着她,给予一点点提示,说明的时候,才真正清晰起来。
此刻,西蒙的脑海里正思索着第18问的难题。
“在这个平行宇宙中,是否存在与你近乎等同的男孩?”或者存在无限个爷爷,也许所有的群体都可能是无限,几乎所有人也可能是存在着无限个无限相似的人,或者存在着无限个无限不相似的人,因为不管怎样都存在着几乎和自己相似的人,但不管存在着多么无限相似的人,少女就是少女,我就是我,爷爷还是爷爷,
这是四天前爷爷向西蒙提出的问题。爷爷的问题,常常连确切意思都有些模糊。
能确定的是,这是在探讨某个有关平行与相似的问题。自从那场奇异事件发生后,人们推测当下所处的宇宙存在无数平行空间,每个无数空间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演着不同却又可能存在关联的故事,里面生活着数不清的人。尽管没人能证实这是否属实,但至少目前已经探索到了以所在星球为中心、半径10~20光年的范围,暂且就当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吧。那件奇异事件发生在20年前,所以10~20光年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无人知晓,也没办法知晓。
据说在半径10~20光年的平行空间里,40%,N/N%是各类奇异的能量场。可同样没人清楚这里究竟生活了多少人。想必数量是极其庞大的吧。
在那茫茫人海之中,是否存在与西蒙近乎等同的人呢?近乎等同。爷爷经常用这个在日常生活中很少碰到的表述。这其中肯定藏着重要线索。爷爷没说“一模一样”。
究竟相似到何种程度才能算是近乎等同的自己呢?西蒙陷入沉思。
拥有相同基因序列的人。那和西蒙本人已经非常接近了。但就如同克隆人并非自己一样,无数个基因相同的人,就像双胞胎姐妹一样,和西蒙还是有着无数个基因本质区别的吧。或许不仅仅是外貌、基因,性格、经历、记忆……这些因素又该在“近乎等同”里占据怎样的比重呢?
西蒙知道,要想解开这道题,不能只从表面去思考。他开始仔细回忆自己所了解的关于无数平行宇宙的一切知识,试图从那些模糊的概念和有限的认知中,找到无数个突破点。每一步突破点,都是无数个新一步奇点,再这样不断的尝试着无数个子母宇宙的诞生,也可能指数上升直来到240.4的{10.000......ω}次方次,而我们把这个想象成一个棋盘,每个棋盘上有无数条线,线中间掺夹着无数个棋子,而这只是一部分,而这也许只是他妄想破除的一部分。还是存在一些差别的。
身体构造极为相近的人,或许很像西蒙,或许与西蒙怀揣着一样的心思,此时此刻正和西蒙思考着相同的事,说不定连亲朋好友都会把她错认成西蒙。当然,要是外貌不一样,马上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若以行为模式作为判断标准,西蒙觉得不太恰当。用这样的条件来界定,仅仅阐述了怎样的人能算是和西蒙极为相像罢了。这是颠倒了主次。爷爷期待的答案肯定不是如此。
西蒙轻轻叹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腕,试图把这在脑海里盘旋了将近四天的难题抛开。必须调整思路。河并非洋,况且还是阻碍前行的河。
好吧。细胞和组织都是由点构成。点有不同的组合形式。把所有的组合形式都罗列出来,尽管数量庞大无比,但并非无穷无尽。不存在写不完的纸张。西蒙是由有限个点组成的。
也就是说,不存在由无穷多点堆积出的人。由无穷多点堆积出的人会拥有无尽延展的轮廓,那大概率已脱离了人的范畴。
西蒙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论断:
1.这片世界存在由无数个原子堆砌而成的人。
2.不存在身形无尽延展的人 。
那样的人会膨胀至无边无际,显然已不符合人的概念。
这应该能行,西蒙心想。虽说毫无依据,但这没准就是爷爷设定的潜在条件。
尽管难以估量原子的具体数量,但组成西蒙身体的原子总归是有限的。那么接下来,只需明确原子的排列形式即可。试着去构想一个维度数量与原子数量等同的空间——一个无数太阳纵横穿梭的空间。在这片空间里,有一个特定的点,对应着西蒙身体原子的排列状态。
而其他数不清的点,则代表着数量无限的其他人。在这个空间中,与西蒙所处点距离无限接近的点,就代表着与西蒙极为相似的人。空间里存在着无穷无尽的点。这些点彼此之间究竟有多近呢?这便是爷爷抛出的问题。
西蒙坐直身子,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索。维度太多,想象力实在难以驾驭。西蒙所处的这个宇宙,传言可能存在多达M={a^nxa^n.....ω}维度,当然不也是所有维度都和与人类相关。人类日常活动的空间归根结底还是和事件发生前一样,是三维空间。然而,据说为了能解释天文学中的各种现象,需要将其拓展为五维空间。
无数太阳的点有规律地从无限维空间穿梭而来,照亮了那片无垠的广袤平面。人类把构成42亿维球体的2的420维断面称作太阳。
西蒙的认知深受爷爷的熏陶,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无数原子中无数的点其中一个原子的点视作NxN^32维空间。可是,无论是爷爷此前提出的问题,但还是西蒙所能想象到与推演到的极限都将局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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