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徵沉沉睡了四天才转醒,睁开眼睛已是黄昏时分,墨战英静静坐在床边塌上喝着茶水,转头看见一脸笑容的远徵,手中杯子瞬间滑落…
墨战英没有责备于他,心疼的给弟弟诊脉,总算脱险了!终是没忍住给了他一嘴巴“你以为糟蹋的是自己的身子,与旁人无关是吗?你以为自绝宫门归于江湖就无牵无挂了?你以为熬上几年驾鹤西去除了你夫人儿女,谁也不欠是吗?你别忘了,墨家是你母族!你还有年迈的外祖,三个舅舅!我和你又是父辈换亲,你是我姑姑我舅舅唯一的儿子!你…你要是没了我们不心疼是吗?!”话到此处一时泪流满面,半响,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面前“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是吗?墨家医术传承两百多年,天玑宫向来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当日西湖相见,雨心就已经发现了端倪,但她不会天机四十八飞针,因为只传少主,所以换我杭州来救你!母蛊若要引出需要一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必须产后十日内行针,母蛊会随着瘀血排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不拆穿你!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远徵吓得不知如何开口,原来如此!
“毒虽然解了,但是你的心症永远也好不了了!为了一个负心人,你自己扛着受着,你对得起谁啊你?!恐怕你现在还是…你让我如何是好?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墨战英再次抬手忍不住要抽他,却被突然闯入宫尚角死死抓住“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纵容他,也是我对不住他!都是我的错!”
“滚开!”宫尚角瞬间被墨战英踢翻“我还没收拾你!当年远徵父亲被害无人可依,我随父亲来接他回母族,是你宫尚角口口声声说,在这宫门里,只要姓宫就是你弟弟,我们才答应把他留在你身边!你当时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会一辈子疼他照顾他,不让他受半点委屈,我父亲也亲口告诉过你,远徵不是没人疼没人要的孩子!若他日知晓有半分闪失,我墨家全族便从云梦泽打到旧尘山谷,踏平你宫家满门!怎么?才几年?忘了!”墨战英拔出佩剑直抵他心口“远徵的哥哥,可不止你一个!要说到血缘,你们角宫和徵宫早已出了五代,我和远徵父辈是换亲!我才是他血脉家人!你算什么东西?!”
声声斥责宫尚角无言以对,瞬间剑锋没入心口,血染衣襟。“是我错了,我如果一开始只做他哥哥就好了!”话刚落地剑又刺入几分“你说这话,良心喂了狗吗?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与你计较?!我告诉你,你可以宠他,可以爱他,我们墨家不像你们宫家那么墨守陈规,只要心之所向,那些伦理枷锁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若待他始终如一,他也愿意生死相许,就算流言蜚语把天捅了个窟窿,我墨战英也敢杀上九重天把它补上!可你是吗?为了你,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金针封穴废了武功,你也是习武之人,你愿意吗?”墨战英手中的剑眼看要取他性命,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哪怕宫门不同意他也敢打上山去,打到他们全家答应为止!他不惧凡尘声名狼藉,但是,负了远徵他不容!
“战英哥哥,别杀他!”远徵费尽全力跌跌撞撞挡在宫尚角面前,“过往种种,我恨他,但,错也不全在他——”墨战英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这份杀心他忍了很久!远徵毫不犹豫双手握住“战英哥哥,我可以恨他,可以永远不见他,但是,我舍不得他死!”远徵低头痛哭,“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别杀他!”
“你真是服了你!”墨战英狠狠给了宫尚角一脚,转过身气得咬牙恨齿“我不杀他!但你身体好了必须跟我回云梦泽,我没跟商量!”侧着头狠狠瞪他一眼,长舒一口气走了。
…
床榻上,兄弟俩并排坐着,刚止住血的宫尚角给他包扎手上的伤,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大雪纷飞,徵宫台阶上,兄弟俩也是这般坐着,宫尚角温柔小心的给远徵包扎手上的伤,那时,那只小手被他握紧,一直到如今,他还记得!“宫尚角,你还记得吗?七岁那年,是你教我伤心难过要哭出来,不是因为软弱——可是,从那以后我的每一滴泪都是为你而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我?!”
他不敢看远徵,他连哭都不配!
“远徵,最后一次,我再抱抱你行吗?”满心期待满眼的泪,他知道没有原谅的可能,“就当最后诀别,此生不见了!”远徵一脸苦涩看着他,没有答话,对着窗户大声喊“金复,把你家公子拉走,别让我看着恶心!”
……
金复想把行徵抱走,绿拂不答应“才刚出生几天的奶娃娃,你们两个大男人抱走,让他喝西北风呐!”翻了半天白眼,这可是她女婿,她才舍不得饿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连十几天宫尚角都没来过,孩子差不多满月了,城中许多人都来送礼物,毕竟苏大夫救了全城百姓,那天,远徵喝得很醉,顾不得师父说过他不能过度饮酒的忠告。晚上散席,他趴在花坛边呕了好一阵,虚脱无力的倒了下去,漪若环抱着丈夫柔声道“下了决心就别犹豫了,我们一起去云梦泽,要是绿拂他们不想…”漪若长舒一口气忍着泪“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一家三口去好不好?”
这时绿拂加入,推了一下远徵“别臭美,我们两家一起去,云梦泽是个好地方,山美水更美!再说了,俏俏已经离不开你了!”远徵吐了半天嘴里还苦,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你没事?方才好多酒都是你喝的!”绿拂一副瞧不起的眼神“我苏绿拂要是没这点本事,能在无数男人堆里活着吗?”
“苏绿拂,能不能给我句实话,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憋了好久了,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对方眼睛瞪了好大,看了看漪若又看了看云哥,吃瓜的群众一脸严肃,为了给她留面子甚至把身子转了过去。半天,绿拂破防了,这份笑包含了多少失望“宫远徵,难道说,男人和女人除了儿女情长就没有别的?是不是戏文话本子看太多了你?救命之恩就不能用别的报,必须跟你睡觉是吗?”
叶洛云赶紧过来手动闭麦,这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
墨战英一脸戏谑,最终忍不住轻笑出声:“远徵啊,你未免太过狭隘了。人间挚友之情,又怎会局限于男女之间!她一路相伴,对你情深义重,数次出生入死、两肋插刀,难道这份情谊就只能归结为……那床笫之欢吗?”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绿拂姑娘心胸坦荡,若她生为男儿身,我定要与她结为知己。只是……”他摇了摇头,似是带着几分遗憾与感慨,缓缓吟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众人哄笑,说明白了,特别明白!
“远徵啊,我们过几日便动身回云梦泽吧。”墨战英话音轻缓,似是带着几分期待与温和,“你且去见见那水天一色、莲花连绵十里的盛景。还有啊,你嫂嫂厨艺精湛得很,到家里后你定要好好尝尝她做的菜肴——蜜汁莲藕甜而不腻,银耳莲子羹温润养人,荷塘醉藕别有风味,莲藕排骨汤更是鲜美可口!”墨战英心中有许多话没说,有些事他看破却不说破,只将这份复杂的情思暗暗藏匿,化在这看似平常的言语之中。
……
宫尚角准备打道回府,今日前来接行徵。这一天,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也没有苦大仇深的压抑,一切显得格外平静。远徵在那已经写了两年的定亲文书上,缓缓写下了长子的姓名——宫行徵!为了防止宫尚角日后反悔,特意请墨战英签字作证。墨战英看着眼前俏皮可爱的小女孩,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没问题,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啊!尤其是这一双大眼睛,简直随了她的母亲!”
落笔为证,远徵忍不住抬眼瞥了一眼,狐疑地问道:“战英哥哥,叫这个名字?”这疑问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战英气得不行,那眼神中满是恼怒,抬手就甩了远徵一巴掌,“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真是亲啊你!”这一巴掌带着几分狠劲,也让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众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在那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墨聘远!
“战英公子是我在墨家的尊号,我单名一个祥字,字聘远!所以,你叫宫—远—徵!明白了吗?!”
所有人憋不住笑了…
婚书交给了宫尚角,意味着宫门和叶家联姻,往后就算远徵不在了,靠着婚书和墨家,绿拂也不至于被人为难!
就在临近分别的时候,宫门快马加鞭送来了急报“无锋加害宫门,百草萃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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