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拂鉴茶又鉴表

远徵的言语中没有丝毫退让与犹豫。他挺立在绿拂身前，目光如炬，毫无畏惧。面对宫尚角，他沉声道：“当年，我因顾虑漪若的安危，不敢对你有半分反抗。而今，她们都在云梦泽，那里是我的母族墨家所在之地。从小到大，我一直依附于你，仿佛你是那不可撼动的强者，主宰着一切。直到我见识了这世间的广袤与复杂，才惊觉自己曾经是多么浅薄，犹如井底之蛙。如今的云梦泽，墨家四门三宫之中，我的嫡亲舅舅便占据三席主位。我的表兄们，或位列朝堂，手握重权；或纵横江湖，威名赫赫。我的表姐更是嫁入皇室，成为国戚。这一切，都让我明白，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弱者。今日，我什么都不怕！”

长老们也都明白了，漪若的公道必须给，行徵的身份也不容改变，如今的远徵也不是当初的远徵，他心中之人变了！

“行徵的身份……这样吧，既为宫门子嗣，今后绝不可再有任何非议！录入宗谱——徵宫长子。至于尚角……远徵啊，如今宫门之内被无锋算计，不宜再生变故，不如这样，待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必定给你们夫妇一个交代如何？”长老竟用上了恳求的语气，这画面何其讽刺。当初宫尚角不在家中时，长老们偏心约束他，宫子羽仗势欺人，而今他还是他，只是身后多了母族强大的底气，这态度便立竿见影地转变了。可就换来这么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这便是申冤报仇了吗？这时却有人替他抱不平：“原来如此，世家大族的家规还真是别出心裁，这惩罚都能记账似的拖着！若在民间，平头百姓若是犯下非礼强迫之事，轻则游街示众、充军发配；有头有脸之人若行叔嫂通奸之举闹大了，那可是要抵命的。宫门的家规，还真不敢恭维！”绿拂这些日子在杭州与漪若早情同姐妹，如此奇耻大辱怎容他们这般轻拿轻放！

远徵给她使了眼色示意不要出头，绿拂哪里会害怕？上官浅那一股子茶味倒是上来了！“苏姑娘，您这般说话是否太难听了，角公子一时糊涂的确该罚，但您也实在是言重了！”查看了宫尚角阴沉的脸，她可是最会察言观色。

这话说的把人能气笑了！绿拂收了收怒意“上官姑娘，您才是言重了，绿拂早已为人母，姑娘二字实不敢当了，至于说话难听？您可以问问在座所有人，今日我说话，已经十分好听了！你们角宫一句的一时糊涂，毁的是旁人一辈子！还言重了！——”远徵直接打断拉了拉绿拂，眉头一皱，绿拂咬了嘴唇不再答话，但是远徵一脸厌恶对上上官浅的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话？！”

……

险些又来一次修罗场

上官浅眼眸中泛起委屈的泪光，如同娇弱的梨花沾染了晨露般惹人怜惜。她明白自己在这府中的处境，没有正式的名分，仅是定了亲，地位不过与通房侍女相仿。即便为宫家诞下麟儿——上官角，可孩子既未承宫姓，也未能录入宗谱，这无疑是她心中难以言说的痛。一旁的绿拂虽被远徵宠护有加，但如夫人之名终究虚幻，这一点，她们心知肚明。此时，宫尚角提出的问题犹如锋利的针，直直地刺入这微妙的情境之中，令人心绪难平。

苏绿拂何时拿到了休书？又几时嫁给了远徵？何为凭据？！

远徵近朱者赤，“去杭州之前他们两人和离，但因为孩子未曾分开一同到了杭州，至于我何时纳妾，是到达杭州以后，文书都在杭州的家里没有带在身上！”

上官浅擦了眼泪“说到底也还是口说无凭，凭什么你这般理直气壮？”这副模样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但是，对手可是苏绿拂！只见她握着远徵的手四目相对，眼中秋水荡漾“文书此刻没在不要紧，索性长老和执刃都在可以做个见证，远徵，现在写就有了！”

远徵心中一惊，以旁人难以察觉的轻声低语：“你愿意了？”绿拂眨了眨眼，面上带着笑意。可当她转头面对上官浅时，那笑容瞬间转变成了一抹挑衅的神情。远徵提笔疾书，几乎是一气呵成，可在最后落款写下名字之时，却被绿拂拦了下来。“公子且慢。”她开口道，“苏虽是我的姓，但这绿拂之名……”她的声音略带苦涩，“十四岁那年挂牌时，我自取此名，‘桂枝日已绿，拂雪凌云端’便是这名字的由来。四岁那年被卖入青楼，往昔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自己家中排行第三，人们唤我三娘。直至后来您为我赎身，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名叫苏若华。”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所以，这文书之上，请写苏若华。苏绿拂是那风尘女子，洛玉娇是戏子，而苏若华，才是那个曾经的、纯洁的好姑娘啊。”远徵的手微微一顿，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仿佛看到了她那不为人知的过往与如今重获新生的决心。

落笔无悔！宫子羽竟出乎意料地特意盖上了印章，“苏若华，我以执刃之名宣告，宫门上下接纳你为徵宫如夫人！你为远徵出生入死的勇气，以及你们在杭州相守相知的情谊，都值得我们正式承认。其实，在得知你的死讯时，远徵便向我请求给予你如夫人的名分，只是我当时以为这是违背你的心愿……如今，既然你愿意接受，那么从今往后，宫门便是你的家！我向你承诺，虽名为如夫人，但待遇上绝不亚于平妻。”

出身风尘、再嫁之身，宫门不弃！绿拂握紧文书她没有哭，远徵，这辈子，苏若华嫁给你了！角宫两位快钻地缝了，绿拂拿着胜利的旗帜跟她炫耀“如何啊？上官姑娘，一响贪欢和心之所系比起来，有了儿子那也是不值一提！你若不信，让他此刻也娶了你！”

那可怜的眼神着实让人动容，可惜了，宫尚角不为所动！只好自顾自咽下泪水“妾自知微贱难入宫二先生法眼，再加上曾为无锋效力难容于宫门，不过只要能侍奉左右便心满意足！”一字一句抽抽泣泣，苏绿拂可不会惯着她“可别！若说出身低贱没人比我更低，若说曾经过往，执刃夫人可是跟你一样！你如今处境他看得见，不过，也不足为奇，角公子向来是拿得起放得下，从不纠结，爱得多深也不耽误下手多狠！”

“啪！”宫尚角气得拍案而起“苏绿拂！我欠漪若的欠远徵的，可我唯独不欠你！住嘴！”绿拂可不怕他拍桌子，“您欠我的还真不少，从行徵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我亲自哺育，没我，他早饿死了！就这一点，你宫尚角一辈子都欠我的！要不是我哭着劝，当初一副堕胎药他小命就没了！”

宫尚角阴沉的脸改成了红色“你怎知道她不是我心之所系？”

“你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苏绿拂你差不多了！”远徵也绷不住了，“人家又当又立哪里是一朝一夕，那时你不在，有个混账东西就在这大殿之上，给我跪过！”远徵冲到他面前“我今天就不信了，当着我的面，你敢说一句喜欢她！”顿了顿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浮动“我今天喝多了，想放纵一回，就想问你一句，要还是不要？”

这话说的…

俩人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宫尚角有些招架不住“你到底要干什么？”对方笑得犹如鬼魅“要，就让她滚！不要我转身就走！”凑到他耳边，“相信你不会忘了，我身上的蛊毒解了！”说完一根手指点在他胸口“我想帮你看看伤，好的如何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几乎不用思索，拉起远徵就往外走，绿拂有点想抽他“宫远徵，你值点钱行不行？！”

金复都懒得看他“如夫人，我家公子更便宜，别生气！”

“哼！破锅配烂盖！疯子总有傻子爱！去吧去吧！”

……

上官浅面如土色，用不着哭了，没人看了！绿拂也收了收她的怒意，那表情似乎在看跳梁小丑一般“哎呀，上官姑娘萝卜雕成龙也没肉味儿，爱就是爱，根本藏不住，或许，他心里有你，但，情之一字从来就不在他心里最前头，就算有，那恐怕也不是你这份情！若非如此，他早娶你了！就比如远徵，你看，生怕给我给迟了！而我也懂的分寸，如夫人本来就是要注定与人分享他，至于跟谁分享，都那样！…哈…”绿拂朝众人行礼退出了大殿！

……

(作者说，码字不易，请多多留言建议，不胜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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