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贤妃的真实身份

宫闱之中，流言四起——

有宫人低语：“听闻帝后娘娘已病恙数月，自去年入秋便缠绵病榻，未见好转，更有宫人传言，皇后乃是因梦魇缠身，方致此疾。”

又有人道：“自从凝嫔离世，娘娘便一病不起，许是思妹心切所致吧！”

更有甚者，悄声言道：“有人说凝贵嫔并非自杀，而是……”

恰在此时，一阵咳嗽声响起，贤贵妃与凤念艺途经御花园，却闻得几个身着青白衣衫的宫女正私下议论帝后。贤贵妃虽对帝后无甚好感，然为在后宫树立威信，仍需出言训斥：“帝后娘娘岂是尔等可私下妄议之人？”

几个宫女见状，纷纷惶恐跪下，哀求道：“两位娘娘饶命。”

凤念艺厉声喝道：“还不快走，莫非要被拉至司正司受罚？”

几个宫女连忙行礼，灰溜溜地退去。

贤贵妃疑惑道：“人家议论的是帝后，你何必发威？

凤念艺正色道：“虽她们议论的是帝后，然后宫乃君上之后宫，帝后娘娘抱恙，太后娘娘终日礼佛，不问后宫诸事，后宫秩序皆由姐姐代为掌管，岂容此等妄议之风？”

贤贵妃笑意盈盈，道：“还是妹妹懂事，怪不得君上如此疼爱妹妹，念艺妹妹，且随我来，我有要事告知于你。”

凤念艺心中疑惑道：“姐姐为何带我来此？御花园之后竟还藏着一座宫殿。那宫殿似曾相识，仿佛记忆深处有一丝牵绊。高高的城墙矗立在那边，似乎可以从那里望见此处，可每当我想询问这是什么地方时，却无人愿意作答，而且入口也无从寻觅。原来，是有一座假山将大门封住，唯有触动机关，才能开启那隐蔽的暗门来到这里。”

”贤贵妃神秘兮兮，问道：“可知此处是何地方？”

念艺环顾四周，道：“看得出这座宫殿曾辉煌无比，与帝后的凤央宫相较，亦不遑多让，然为何如今这般荒芜，无人清扫？”

贤贵妃轻叹一声，道：“此处曾是蕙兰皇贵妃的寝殿，乃我亲生姐姐的住所。”

念艺闻言，刹那间惊怔不已，道：“不是表姐妹吗？怎会是亲姐妹？”

贤贵妃神色黯淡，缓缓道：“你定是惊讶万分吧，我们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我乃千家的私生女，自幼随母居于外姓林，本宫亦也姓千，父亲每逢佳节便会带姐姐来看望本宫与母亲，知晓我本宫在之人甚少，姐姐一直待本宫极好，千家遭逢此等磨难，母亲悲痛欲绝，亦随父亲去了。”

念艺关切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君上派人寻到了我。当时，我以为等待我的将是死亡，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将所有缘由和盘托出。他希望我能入宫为妃，成为他事业上的助力。他郑重其事地向我承诺，定会为千家报仇雪恨，待大功告成之后，便会放我离开这深宫大院，允我自由婚嫁。他说，这是姐姐的遗愿，那句‘护幼妹平安’如同咒语一般，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驱使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凤念艺心中亦有些失落，道： “君上对蕙兰皇贵妃的用情之深，仿若浩瀚海洋，无有尽头。”

“不，他曾说过并不爱姐姐。但这并不代表毫无情意，正因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他从未让姐姐受过半分委屈。他迎娶姐姐，实则是出于当时的政局考量——唯有联姻千家，方能获得其支持，离权力的宝座更近一步。那时的千家，实力足以与委氏分庭抗礼。然而，委之章实在是太过狠毒，竟设下阴谋陷害，强加罪名，致使千家在一夜之间惨遭满门抄斩。他对此事，确实愧疚于千家。”

念艺轻声问道：“娘娘恨君上吗？”

贤贵妃微微摇头，道：“不，我的仇人乃是委氏，起初恨他利用千家，然实则乃互相利用，千家与委氏本于先帝之时便政见不合。后来我忆起，姐姐出嫁前曾寻过我，她言要准备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子，与君上相处的这几年，他确实如姐姐所言那般。”

念艺面露惊讶，问道：“姐姐如今难道还是完璧之身？”

贤贵妃神色一凛，道：“小心隔墙有耳，此乃我与君上之间的秘密，我们更似盟友，他答应姐姐要照顾我，将我接入宫中，乃是怕委氏察觉千家还有人在，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念艺继续问道：“娘娘对君上没有男女之情吗？”

贤贵妃眼神中透着一丝怅惘，道：“入宫前我便早已有了心上人，君上知晓，只是不知那位对我情意如何？他远在边疆，我们已许久未曾相见，亦不知他是否已娶妻生子？”

念艺听闻，不禁感叹：“这……娘娘忍辱负重，念艺着实佩服。”

贤贵妃轻轻叹息，那声音仿佛带着岁月的尘埃与无尽的感慨：“本宫其实很是羡慕你。你虽为庶出，却依旧自信大方，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本宫听闻你的母亲曾是一位尊贵的公主，这与我大不相同。我不过是一个戏子所生的女儿，父母虽真心相爱，但父亲因身份地位等因素，无法将母亲迎进门，如今对我只剩下了深深的愧疚。”

念艺劝慰道：“姐姐莫要伤感，可是姐姐为何告知臣妾这些呢？”

“看遍世间冷暖，宫闱之中更是充满勾心斗角。然而，我想要帮助妹妹的心愿，又何尝不是为了拯救自己呢？唯有携手共进，我们才能共同抵御那来自暗处、针对你我二人的强敌。”

凤念艺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期待，轻声问道：“姐姐，您怎么就知道我可以呢？”

“你向来聪慧，只是眼前的迷雾尚未完全散去，让你看不真切前路。我对君上确实毫无兴趣，我的心早就不在此处，可妹妹你不一样啊。”

凤念艺轻咬下唇，垂眸浅笑：“姐姐，您这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平凡之人，如何能与姐姐相提并论呢？”她的话语虽谦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仿佛在这自谦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心绪。

“好了，这些话暂且搁置一旁。我们在此逗留的时间已然不短，绝不能让外人察觉此处的机关奥秘。况且，丫头们还在宫道之外等候，莫要让他们久等生疑。咱们这就回宫吧！”

凤念艺望着贤贵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由衷的敬意。这份敬意并非全然出于礼节，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认可。她微微俯身，语气中带着真诚与尊重：“喏。”

回宫之途，凤念艺与贤贵妃相互搀扶而行，我伴于贤妃左侧，不时侧目凝视于她。此刻，她往日之乐观尽消，面容凝重，此乃其真实之态吧。背负着亲人血海深仇，我终明了殷墨初为何择她，二人皆身负仇恨，而仇人近在咫尺，却又报仇无门。然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母亲之死，亦为我心中难平之痛。

此时此刻，我终悟贤贵妃何以亲近于我，她深藏不露，然今日愿袒露心扉，盖因她信我，且吾等目的一致。既她无意争宠，若我能于后宫站稳脚跟，助君上与贤贵妃一臂之力，亦乃助己，唯有铲除严家，严栩嘉不过蝼蚁尔。

正思忖间，贤贵妃忽然停下了脚步。前方不远处，一名男子缓缓走来。他身姿挺拔如苍松，每一步都透着沉稳；那气势刚健如同正午的骄阳，令人不敢直视。剑眉下，一双眸子璀璨得如同夜空中最冷冽的寒星，既深邃又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只见他步伐从容，不急不缓地朝着这边走来。

那男子躬身施礼，道：“臣参见贤贵妃、元嫔。”

贤贵妃温婉一笑，道：“司将军平身。”

云麾将军司庆山关切道：“娘娘，一切安好？”

贤贵妃莞尔一笑道：“劳将军挂心，本宫一切安好，许久未见，不知将军与将军夫人一切可好？”

司将军回道：“臣并未娶妻，不过，臣安好。”

将军话音甫落，我瞥见贤贵妃已然恢复了笑颜，料想这位司将军定是贤贵妃口中的心上人无疑了！

凤念艺微笑道：“看来将军与娘娘乃是昔日好友，那臣妾便先行回宫了。”

“妹妹。”贤贵妃欲挽留我，目光在她与将军之间流转。

御花园的醉云亭中，贤贵妃与将军移步于此，她立于亭边，凝视着亭下那一池灵动的金鱼儿，一手轻握鱼食，一手优雅地投喂着鱼儿，而司将军则立于身后稍远处。

贤妃轻声问道：“你何时归来的？准备停留多久？”

司将军恭敬答道：“臣昨日归来，大江和天狼节节败退，不日君上将设宴庆祝，此战至此方算真正结束，今日入宫乃是给君上请安问候，宫宴结束臣便回南疆了。”

贤贵妃轻叹道：“天狼败屡屡进犯，这仗也打了许久，确是该结束了，无仗可打，将军这般着急回南疆，可是南疆有将军的心上人？”

司将军面无波澜，道：“臣暂时没有心上人

贤贵妃挑眉，笑道：“哦，是吗？”

司将军正容道：“臣只是回去继续为君上镇守南疆。”

贤妃挑眉道：“南疆不是有镇疆大将军吗？南疆虽临近大江国和古兰国，然大江国韩太后已逝，大江国早已不复往昔之盛，怎可与我星月铁骑相提并论，我星月有圣帝天后庇佑，必能千秋万代。”

司将军颔首道：“娘娘所言极是，然臣只是个副将。”

贤妃目光幽怨，道：“是你不想见到我吧？”

司将军轻叹道：“娘娘莫忘，您久居深宫，岂是臣想见便能见的？”

贤贵妃轻叹：“久居深宫。”

司将军神色凝重，道：“臣只是希望娘娘如今一切安好，毕竟这是您当初选择的生活。”

贤贵妃喃喃道：“是啊，这是我当初选择的生活。”

司将军语气复杂，道：“千晓兰，不，应当叫你林霞茵，你可曾后悔？”

贤贵妃眼神中透着恨意，道：“后悔？仇人近在咫尺，可我却尚不能杀，无法为疼爱我的父亲和姐姐报仇，我哪有时间去后悔？”

司将军面露懊悔，道：“可我后悔了，蕙兰皇贵妃死后，君上派我去寻皇贵妃口中的妹妹，若我早知晓你不仅是千晓兰，还是林霞茵，找到你的那一刻，我也不该告知你千家满门抄斩之事，不该告知你皇贵妃之事。”

“多谢将军一次次相救。当初被赶出戏楼之时，若非父亲收留我们、接济我们，我和母亲的生活恐怕早已难以维系，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我虽是戏子之女，但姐姐从未有过丝毫嫌弃。如今千家惨遭灭门，我这孤女无权无势，除了改回原名入宫、隐瞒身份之外，再无他法。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近那仇人之女，寻得报仇雪恨的机会。”贤贵妃言罢，眼眶已湿润，随即转身欲离去。

司将军凝视着远方，声音坚定而深沉：“好，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这一句承诺，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又似在无尽的时光长河中立下了一座永恒的碑石。

贤贵妃顿住了脚步，没有立即回应，只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那笑容似有千般思绪，却又什么也不说，径自优雅地转身离去，徒留一个让人心生揣测的背影。

司将军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深宫之中，处处暗藏杀机，贤贵妃此去，前路漫漫，凶险难测。然他亦明白，她心中复仇之火炽热，纵是龙潭虎穴，亦会毅然前行。

贤贵妃独自走在回宫的小径上，微风拂过，带起她的衣袂，也拂乱了她的心绪。司将军的承诺，如同一缕暖阳，照进了她冰冷的心房，却又让她更加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复仇，亦不知未来等待她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但此刻，她心中唯有一个信念，那便是为亲人讨回公道，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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