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灯火通明,丝绸管弦声声起——
一曲终了,一位身着红衣、面纱轻掩的女子莲步轻移,步入殿内。她优雅地来到宫人早已精心摆放好的古筝前,缓缓坐下。刹那间,殿内便回荡起一曲悠扬动听的古筝曲,那旋律如潺潺流水,又如婉转莺啼,令人沉醉。
待古筝曲罢,在场众人皆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快,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这位女子款步上前,施礼道:“臣女司庆兰参见帝君。”
帝君听闻,面露喜色,道:“哦,原来是庆兰,快快请起。”
凤念艺不禁好奇地看向这位女子,赶忙凑近贤贵妃姐姐,轻声问道:“她是谁呀?”
贤贵妃姐姐轻声言道:“她乃是司将军之妹,说来也巧,她正是箫郡王生母,先帝淑妃,所心仪的箫王妃人选,因为淑妃和司老夫人是闺中密友,从小就给她们私下定了娃娃亲,只是郡王因姐姐之死,云游四海,不愿成婚,故而此事便一直耽搁下来,未曾前往司家提亲。”
凤念艺又问道:“那这位司小姐至今也未曾出嫁吗?”
贤贵妃姐姐答道:“正是如此。司家乃武将世家,她与你一般,从小在军中长大,多年来也不在柳都。”
凤念艺恍然道:“司小姐亦是个痴情之人呐,此番君上召他们回来,想必也是为了他们的婚事吧!”
贤贵妃姐姐颔首道:“妹妹,到底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凤念艺微微撅起小嘴,带着几分嗔怪与撒娇的语气轻声道:“姐姐,你总是爱取笑我。”
庆兰轻轻摘下遮掩面容的面纱,缓步上前。那熟悉而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声音响起:“墨箫哥哥,别来无恙。”她的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萧郡王殷墨箫身上,话语中既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又隐隐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仿佛有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简单的一句话里。
司庆山说: “兰儿,休要在殿前失了礼数,这位可是箫郡王。”话音里带着几分警示与肃穆,目光在兰儿身上一停,像是要将她心底那点轻浮的念头压下去,又带着些许引见贵客时特有的郑重其事。
帝君说:“庆山,你还是太过严肃了。五弟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你又何苦如此呢。”这般话语里带着几分轻柔的责备,似是想将那萦绕在庆山心头的沉重驱散些,让他别再纠结于自己臆想出的那些不必要的隔阂之中。
司庆山言道:“我仅一妹,幼时双亲宠溺过甚,双亲离世后,便一直随我左右,于外逍遥惯矣,无拘无束。”
司庆兰娇声道:“帝君哥哥,您可是瞧见了,臣女已然行过礼的。”
帝君温和道:“无需拘泥礼数,皆坐下吧!”
司庆兰盈盈施礼:“多谢帝君哥哥。”
司庆兰落座于箫郡王身侧,那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他,明眼之人皆可洞悉,她对箫郡王倾心不已。而箫郡王却只顾与一旁的十七郡爷把酒言欢,再次端起酒杯时,竟看向了凤念艺,她与他目光交汇,她旋即别过视线,却见帝君正望着自己,凤念艺顿觉尴尬,忙与身旁的贤贵妃一同饮酒,不敢再看帝君。
恰在此时,司将军蓦地起身,手持酒杯,面向箫郡王,言辞恳切道:“萧郡王,想当年先帝淑妃与家母在你们尚年幼之时,便已为你与我妹妹私下订下了娃娃亲,此桩婚事实乃二老之夙愿。如今二老皆已仙逝,不知王爷打算何时前往我家提亲呢?”
司庆兰面露娇羞,轻声道:“哥哥,您这是做甚呀?”
司将军神色凝重,道:“难道要让我妹妹一直苦等下去不成?虽说这婚事是先帝淑妃与母亲私下所定,但先帝亦是默认的。母亲临终之际,还亲自将淑妃所赠信物玉印赠予了庆兰。”
帝君见状,微笑道:“五弟,不如趁此良辰,由皇兄为你赐婚如何?”
箫郡王拱手施礼,道:“多谢皇兄美意,只是臣弟向来习惯了潇洒自在,目前还无心成婚,唯恐辜负了司小姐。”
司将军闻言,面露不悦,道:“好一个司小姐,看来竟是我妹妹一厢情愿了。”
此时,委任芸忽地跳将出来,插言道:“郡王,莫非您已有心仪之人?”
箫郡王连忙摆手,道:“皇嫂说笑了,臣弟并无心仪之人。”言罢,他又不经意地看了看凤念艺。
司庆兰嗔怪道:“哥哥,今日乃是帝君哥哥为庆祝战胜天狼而设的宴席,您提此事作甚?”
“我的好妹妹,哥哥这不是不想你苦苦等待嘛。”
帝君目光投向箫郡王,沉吟片刻,道:“朕今日加封箫郡王为亲王,册封司家小姐为箫王妃,命礼部速速定好大婚吉日。此事便交由皇后全权操办,贤贵妃与婉妃从旁协助。”
“臣妾领旨,”委任芸看了看帝君心中欣喜,她觉得君上再不待见委家,心中还是有她这个皇后的。
委任芸盈盈施礼,道:“臣妾领旨。”她瞧了瞧帝君,见其面露欣喜之色,心中暗自思忖,帝君虽对委家有所冷落,但心中终究还是念着她这个皇后的。
贤贵妃与婉妃齐声应道:“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协助娘娘。”
帝君又道:“后宫众人亦应多多帮衬才是。”
众妃嫔闻言,皆起身行礼,恭声道:“臣妾等谨遵圣意。”
箫郡王拱手道:“臣弟谢皇兄赐婚。”
众妃嫔纷纷道贺:“恭喜王爷大喜,恭喜司小姐大喜。”
箫郡王复道:“皇兄,可还记得出征前您曾说过的话?”
帝君颔首,温声道:“朕应允汝之事,自铭刻于心,汝但讲无妨。”心中却暗自思忖:当初他欲求娶者乃凤念艺,如今两载已逝,凤念艺已然成为朕之元嫔,且看他今日还能道出何等言语。
箫亲王躬身道:“臣弟欲娶柳儿为侧妃,彼心地纯善,温婉贤淑,臣弟不在府邸之时,皆由她悉心打理,侍奉臣弟多年,臣弟欲赐予她名分,日后王府之中馈事宜便由她主持。”
此言一出,司庆兰不禁看向箫亲王,心中疑惑:他先前不是言明并无心仪之人吗?
司将军随即进言道:“君上,柳儿乃千家罪臣之女,如今又沦为奴籍,怎堪与臣之妹妹共侍一夫?”
司将军话音刚落,贤贵妃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又何尝不是罪臣之女,身上流淌的亦是千家之血脉。
司庆山亦察觉到贤贵妃那异样的眼神,方知自己失言,然此举亦不过是为亲妹妹争一口气罢了。
且慢,王爷言及柳儿乃千家之女,莫非是堂叔之女?想当初,老夫人因娘亲乃戏楼女子,不许其入千家,幸得姐姐与父亲善待,堂叔一家亦曾接济她们母女,贤贵妃对堂叔一家心怀感恩。千家蒙冤遭难后,当初帝君迫于无奈下令千家满门抄斩,太后念及千家往昔之功,方有后续之事。
贤贵妃轻声细语,对我道:“妹妹,柳儿或许乃我堂叔之女,昔日他们一家对我与娘亲多有照料,如今正是我报恩之时。妹妹向来足智多谋,还望助我一臂之力。若她能成为箫亲王侧妃,堂叔一家在天之灵,亦可瞑目矣。”
凤念艺见她面露焦急,言语间透着些许慌乱。
凤念艺起身施礼,恭敬言道:“君上,臣妾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帝君温和道:“艺儿,但说无妨。”
凤念艺娓娓道来:“民间素有认义女之说,柳儿既已入奴籍,若更名改姓,便与千家再无瓜葛,不过是民间寻常女子。倘若在座世家有愿收柳儿为义女者,那她便成了世家千金,不再是奴籍之身,便可嫁与箫王爷为侧妃。”
此言一出,在座大臣皆争先恐后,欲认柳儿为义女,谁不想与王室结此姻亲,攀附权贵呢!
旋即,贤贵妃言道:“臣妾代东临林氏认柳儿为义女,此后柳儿便是臣妾之义妹。”
众人皆知,东临林氏乃星月之地首屈一指的富商,堪称皇商之首,每年进贡朝廷的金银财宝多达百余箱,就连帝君亦会对其另眼相看,给予几分薄面。
众人皆未料及,贤贵妃竟是东临林氏之千金。想当初,乃帝君将她带回宫,甫一入宫便获封妃位,赐号贤,如今更是身居贵妃之尊位,由此可见,帝君对东临林氏颇为看重。
我轻声唤道:“姐姐,”我深知东临林氏并非她的真实身份,然她欲认下柳儿,如此一来,便无人敢妄加非议。
贤贵妃看了看我,似有千言万语欲诉,却非此时。我心下了然,便不再追问,只是此事无疑又成了她与司将军之间的一道隔阂。
此时,帝君言道:“既然贤贵妃愿认柳儿为义妹,那便让柳儿以东临林氏二小姐之身份,与庆芸于同日嫁入箫亲王府。”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宛如小家碧玉般的姑娘步入大殿,屈膝跪地,行大礼道:“柳儿谢君上赐婚。”
未几,晚宴落幕,我与贤贵妃一同回宫,途经御花园,见一位黑衣男子于前方不远处伫立。
贤贵妃叹息道:“可惜两位妃子皆非他心之所向。”
凤念艺轻声唤道:“姐姐。”
贤贵妃看向凤念艺缓缓道:“明眼人皆能察觉,他看向你的眼神与看他人迥然不同。”
彼时,那位黑衣男子款步走来,我与贤妃遂一同向这位黑衣男子施礼。
贤贵妃颇识趣,轻声言道:“本宫先行回宫了。”言罢,便转身离去。
凤念艺疑惑问道:“箫亲王缘何在此?”
箫亲王淡然道:“从郡王晋封为亲王,亦不过是个身份罢了。”
凤念艺遂道:“恭喜箫亲王。”
萧亲王声音低沉,道:“为何从你口中道出的恭喜,却如此刺耳呢?念艺,本王问你,你可曾安乐?”
凤念艺反问道:“为何本宫不安乐?”
萧亲王深情言道:“若你不安乐,本王随时可以带你离走。”
凤念艺赶忙道:“王爷请慎言。”
萧亲王又道:“你知晓本王对你之心意,本王唯愿护你一生周全,而你伴于皇兄身侧,随时皆有危险。”
凤念艺正色道:“自知晓他乃帝君,本宫便已做好与他共赴患难之准备,本宫深知他乃忍辱负重之人。”
萧亲王随即追问,语速甚快,郑地有声:“若那九五之尊是本王,你又当如何?”
凤念艺坚定答道:“此与他是否为帝君无关,只因他便是他,本宫所爱者,乃他这个人。”
箫亲王轻叹道:“本王自幼便甚为羡慕皇兄,父王在时常夸赞他聪慧过人,且有一位疼爱他的母妃。而本王的母妃却丧于后宫争斗之中,故而本王自幼便寄养于皇兄母妃身侧,与皇兄一同长大。如今皇兄这般宠爱于你,实则将你置于众矢之的矣。”
凤念艺缓缓道:“在所有兄弟之中,你乃帝君最为信任、最为亲近之人。”
萧亲王面露无奈,道:“那又怎样?本王已然让步,然他却根本无力保护任何人。”
凤念艺柔声问道:“你可是仍因蕙兰皇贵妃之殇,对他心怀芥蒂?”
萧亲王决然道:“此次,本王不愿再让步。若本王为那九五之尊,天下万物又有何不为本王所有?”
凤念艺惊道:“王爷,你意欲何为?你莫不是想?”
箫亲王冷然道:“想又如何?”
凤念艺神色凝重,道:“你莫不是疯了?谋权篡位之举,乃为天下世人所不容啊!”
萧亲王言辞犀利,道:“那他呢?他之位置得来便名正言顺乎?”
凤念艺微微蹙眉,正色道:“王爷此言差矣。君上乃先帝临终前钦定之储君,继位之流程皆依祖宗礼法,朝堂上下皆已认可,此乃天下皆知之事。王爷切不可因一时之愤,而妄议君上之正统啊。”
萧亲王挑眉质问:“此事你何以知晓?莫非是皇兄告知于你?他所言,你便深信不疑?”
言罢,萧亲王便转身离去。凤念艺朝着他的背影喊道:“王爷,本宫不值得你为本宫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然箫亲王并未回头理会,凤念艺回宫之后,竟是一夜辗转,难以入眠,不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星月天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