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凤念艺派人传唤苏婉月和林澜依,和她一同去拜见贤贵妃。
路过御花园,秋日的暖阳洒在缤纷的花朵和枝叶间,勾勒出斑驳陆离的光影。金黄的菊花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肆意舒展,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却也难掩那一丝秋末的寂寥。
苏婉月目光落在一丛被秋风吹得微微摇曳的雏菊上,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次拜见贤贵妃的种种可能,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林澜依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她莫要失态。苏婉月回过神来,加快步伐跟上前行的凤念艺。
凤念艺今日盛装打扮,头上的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似轻松惬意,可眼神中却透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两位妹妹,这御花园的秋景虽美,却也不及这宫中人心变幻来得精彩,”凤念艺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深意。
苏婉月和林澜依对视一眼,恭敬地应道:“嫔妾们愚钝,还望贵嫔姐姐明示。”
凤念艺没有再回话,只是浅浅一笑而过,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人,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绪。
突然,一阵秋风吹过,花丛中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凤念艺脚步一顿,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从旁边的小径跑过,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凤念艺脸色微变,高声呵斥道:“站住!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说:“回贵嫔娘娘,奴才……奴才刚刚看到有只猫窜过去,吓了一跳,故而……故而失态了,求娘娘恕罪。”
凤念艺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怀疑,但也不好在此时发作,使了使眼色给飞花,飞花上前一步,冷哼一声,说:“下次再这般毛毛躁躁,仔细着你的皮!”
“罢了,我们走吧,别让贤贵妃久等。”
云燕搀扶着凤念艺越过小太监走了,飞花朝着小太监再次冷哼一声也跟着上去,苏婉月和林澜依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跟了上去。
苏婉月和林澜依跟在后面,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明白,这看似平静的宫廷,实则暗流涌动,每一步都可能陷入未知的危险。
三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贤贵妃的宫殿前。凤念艺整了整衣衫,率先走上前去,对站在门口的宫女说道:“劳烦姑娘通传一声,就说本宫带着月贵人与澜贵人来拜见贵妃娘娘了。”
宫女福了福身,说:“娘娘知道元贵嫔要过来,命奴婢早早在此等候,奴婢这就领着到前殿。”
“有劳姑娘了。”
凤念艺深吸一口气,带着苏婉月和林澜依走进了宫殿。殿内香气缭绕,贤贵妃高坐在上,眼神犀利地扫过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开口:“今日倒是热闹,都来了。”
凤念艺率先行礼:“臣妾见过娘娘,听闻娘娘近日新得了一副好画,臣妾特地带了两位妹妹来一同欣赏,也好让妹妹们开开眼界,瞻仰娘娘的雅趣。”
贤贵妃莞尔一笑说:“你倒是有心了,这幅画是君上新赏赐的。”
说罢,眼神落在了苏婉月和林澜依身上,“两位妹妹也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苏婉月和林澜依依言抬起头,恭敬地说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福泽深厚。”
贤贵妃的目光在她们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随后便移开了视线,微微抬头,看向前方,说:“起来吧,赐坐。”
三人异口同声说:“谢娘娘。”
三人坐下后,贤贵妃说:“既来了,正好本宫也有些话想问问两位贵人妹妹。”
林澜依和苏婉月说:“娘娘有何要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贤贵妃试探的问:“本宫听说你们是帝后寻来,婷荣华帮衬进宫的?”
林澜依和苏婉月闻言,心中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后,连忙起身跪地。
林澜依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说:“娘娘明鉴,臣妾等实在不知这传言从何而起。臣妾二人能有幸入宫,皆是承蒙君上圣恩,才得以入宫侍奉。至于帝后与婷荣华,臣妾们入宫至今,连面都未曾见过几次,又何来她们帮衬一说?臣妾们出身低微,能踏入这宫门已是天大的福分,只愿本本分分,不敢攀附任何势力,更不敢有任何欺瞒娘娘之处。”
苏婉月也紧接着说道:“臣妾恳请娘娘详查,莫要被这不实传言误导。臣妾们每日在宫中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若因此等无端传言而获罪,臣妾等实在是冤屈。娘娘向来公正贤明,定能洞察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说罢,两人伏地叩首,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不轻,但眼神中却又透着一丝坚定,似乎在表明自己的无辜。
凤念艺说:“姐姐如此问,可莫吓到两位妹妹。”
林澜依和苏婉月忙不迭地叩首应道:“臣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在这宫中,臣妾们两眼抹黑,全凭娘娘提点,才有了一丝方向。臣妾们无依无靠,只愿能一心侍奉君上与各位娘娘,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敢轻易涉足这宫中的是是非非,哪里敢谈及什么站队之事。只盼着能在娘娘的庇佑下,平安度日,不辜负君上的恩泽。”
苏婉月微微抬起头,目光诚恳地看向贤贵妃,补充道:“臣妾深知这宫中错综复杂,一步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娘娘您位高权重,德厚流光,臣妾们心悦诚服,若能得娘娘照拂一二,便是臣妾们的造化。臣妾们定会时刻警醒自己,不被外界的纷扰所迷惑,守好本分,不给娘娘添麻烦。”
林澜依也在一旁轻轻点头,附和着苏婉月的话,眼神中满是谦卑与顺从,仿佛已将贤贵妃的话深深烙印在心底,不敢有丝毫忘怀。
贤贵妃轻启朱唇,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是这样,往后妹妹们便是我与元贵嫔名下之人。说到底,我与元贵嫔皆是君上的人,妹妹们自然也不例外。”
贤贵妃说:“两位妹妹莫跪着了,快快请起。”转而对凤念艺说:“你也不知道提醒着点本宫,莫让两位妹妹跪着。”
凤念艺起来欠了欠身,说:“娘娘恕罪。”
贤贵妃笑了笑说:“好啦好啦,本宫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苏婉月悄悄扯了扯林澜依的衣袖,两人眼神交汇,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与不安。在这深不可测的后宫之中,每一个看似平常的关系背后,或许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与算计。她们深知自己如今势单力薄,犹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孤舟,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暗流汹涌的局势所吞没。
苏婉月微微咬了咬下唇,悄声对林澜依说道:“姐姐,我们如今可得加倍小心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明不白,我们万不可被卷入她们的纷争之中,以免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林澜依轻轻点头,目光中透着坚定,说:“妹妹放心,我们只守好自己的本心,不轻易表露立场,且看这后宫风云如何变幻。”
凤念艺说:“妹妹们或许心中此刻有所疑惑,只要记住我们都是君上的人便好了。”
林澜依和苏婉月向凤念艺欠了欠身,说:“谢元嫔娘娘教诲。”
语毕,两人缓缓起身,眼角的余光却仍留意着凤念艺和贤贵妃的神色。她们心中清楚,在这后宫之中,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人解读出不同的含义,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婉月微微垂首,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她深知凤念艺今日带她们来拜见贤贵妃,或许是为了在贤贵妃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度”与“友善”,又或许是想借此机会拉拢她们为己所用,亦或是有着其他更为隐秘的打算。
而贤贵妃这边,虽然表面上看似雍容华贵、波澜不惊,但她那看似随意的话语和眼神中透露出的审视,无疑是在向她们传递着一种微妙的信号,暗示着她们在这后宫的棋局中必须谨慎选择站位,否则便会成为被弃之的棋子。
林澜依也同样心思缜密,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暗自告诫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她明白,从踏入这宫殿的那一刻起,自己和苏婉月就已经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之中。在这场战争里,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利益和权力才是永恒的主题。
凤念艺看着眼前这两位谨小慎微的贵人,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说道:“两位妹妹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在这宫中,咱们姐妹相互扶持,自然是要多多走动的。”她的语气轻柔,却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真实意图。
贤贵妃轻轻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了,你们都回吧。记得本宫说的话。”她的眼神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林澜依和苏婉依身上,仿佛是在给她们最后的警告。
林澜依和苏婉月再次欠身行礼,恭敬地退出了宫殿。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后,苏婉月才长舒一口气,对林澜依说道:“姐姐,今日这一趟,可真是让人心惊胆战。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越发艰难了。”
林澜依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妹妹说得是,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别人轻易拿捏了我们的把柄。”
苏婉月说:“帝后和婷荣华明里有意拉拢,而贤贵妃和元嫔暗着有意拉拢,让我们切莫站错了队,可这宫中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岂是我们能轻易看透的?”
林澜依轻蹙眉头,眼中满是忧虑,接话道:“妹妹所言极是。如今各方都在施压,我们若不应允一方,怕是会得罪另一方,可若轻易应下,又不知会被卷入怎样的是非之中。这几日我也听闻了不少宫中的过往秘辛,那些因站错队而落得悲惨下场的妃嫔,实在是让人胆寒。”
苏婉月起身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我看我们目前先不要急着表态,以不变应万变。既不能让帝后和婷荣华觉得我们不识抬举,也不能让贤贵妃和元嫔认为我们心有所属。多在这各方势力之间周旋,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寻找对我们最有利的时机和阵营。”
林澜依点头赞同:“妹妹此计甚好,只是这周旋之法,还需仔细斟酌。我们在这宫中根基尚浅,人微言轻,可用的人脉和资源少之又少,行事必须万分小心。”
苏婉月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看着林澜依:“姐姐放心,从入宫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一路必定艰难险阻重重,但只要你我姐妹同心,相互扶持,总能寻得一条活路。往后我们行事更要低调谦逊,广结善缘,尽量不与他人结仇,以免在这风口浪尖上被人抓住把柄。”
“嗯,这是自然。”林澜依微微点头,“我们先且看看,接下来这各方还会有什么动作。这宫廷之中,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但我相信,只要我们足够谨慎、聪慧,定能在这重重迷雾中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方向。”
苏婉月靠在林澜依肩膀上说:“姐姐可莫要丢下我。”
“放心,我们一同入宫,定当互相扶持,不离不弃。”
两人相对无言,心中皆是一片沉重,却也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中努力生存下去,不被这无情的宫廷吞噬。
晚间,凤朝宫东偏殿内烛火摇曳,轻柔的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映照得殿内温馨而静谧。
云燕见状,神色慌张,急忙上前轻拍凤念艺的后背,关切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凤念艺缓了缓,眉头紧蹙,虚弱地说道:“去,快去传太医。”
不多时,当值太医吴江匆匆赶来,恭恭敬敬地为凤念艺诊脉。吴太医的手指搭在凤念艺的腕间,神情专注,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跪地禀道:“恭喜娘娘,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凤念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担忧交织的神色,轻声说道:“此事不可声张,你明白吗?这后宫之中,人心叵测,若消息走漏,恐生变故。”
吴太医连忙俯首:“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守口如瓶,绝不让此事有分毫泄露。”
“你是哪里人?贵姓?”
吴太医道:“臣是北疆石城人氏,唤吴江。”
“竟是石城人氏,本宫从小便在石城长大,你我也算半个同乡人。”
吴太医再次叩首:“娘娘是凤守望将军之女,早些年母亲来信说得将军恩惠,提起过将军家的三姑娘在宫里当娘娘,让微臣有机会定当报答。”
凤念艺微微点头,看着太医,缓缓说道:“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宫的心腹太医,往后本宫和腹中孩儿的安危,便仰仗你了。”
吴太医心中一暖,感动不已,又叩首:“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的孩儿之安**驾护航。”
待太医离去后,凤念艺轻抚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温柔与期许。她深知,这后宫之中,有了身孕既是幸事,却也可能招来无数麻烦。然而,为了腹中的孩儿,她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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