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希打着哈欠推开卧室门,随手将外套扔在扶手椅上。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但距离日出还有段时间。
"再睡会儿。"他含糊地说着,径直倒向那张四柱大床,连鞋都没脱就闭上了眼睛。
艾维斯站在床边,看着德里希迅速平稳下来的呼吸,金色蛇瞳滴溜溜地转。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在德里希耳边吹气:"喂——"
德里希纹丝不动。
"德里希?"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颊。
依然没反应。
艾维斯撇撇嘴,实在无聊得紧于是他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银发在深色床单上铺散开来。先是故意撞了下德里希的胳膊,又卷着被子从对方身上滚过去。
"唔..."德里希半梦半醒间感到身上一沉又一轻,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正好看到艾维斯裹着被子像只蚕宝宝一样滚到床的另一边。
"哈哈"艾维斯对上他睡意朦胧的目光,得意地宣布,"我像不像一个推土机?"说完又骨碌碌滚回来,这次故意用膝盖顶了下德里希的腰。
德里希低笑一声,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幼稚鬼,那叫压土机"
"你的床好大。"艾维斯滚到床沿又滚回来,银发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我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耶。"
德里希无奈地叹了口气,长臂一伸将这个不安分的小混蛋捞进怀里。艾维斯猝不及防撞上坚实的胸膛,顿时安静如鸡。
"再动就把你扔下去。"德里希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渐渐低下去,"睡觉..."
艾维斯眨眨眼,发现自己被牢牢禁锢在温暖的怀抱里。他悄悄抬头,看到德里希已经重新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男人的呼吸均匀而绵长,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艾维斯听着耳边的心跳声,突然也觉得困意上涌。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德里希的衣角,像抓住安心入睡的凭证。
"晚安..."他含糊地嘟囔着,把头埋进对方颈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错了时间。德里希的嘴角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上扬,手臂又收紧了些许多
"不对,应该是早安了……"
艾维斯迷迷糊糊地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满了半个房间。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德里希早已穿戴整齐,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懒猪起床"德里希伸手扯了扯他的被子,"已经中午了"
艾维斯裹着被子往床的另一边滚,声音闷闷的:"再睡五分钟..."
"三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不能再耍赖,快点起床"德里希直接掀开被子,冷空气让艾维斯瞬间蜷缩成一团,"再不起来,我亲自帮你穿衣服~"
艾维斯闻言睁开一只眼睛,金色的蛇瞳里闪过一丝狡黠:"真的?那你帮我穿啊~"
德里希挑眉,二话不说拿起床边的衬衫就要往他头上套。艾维斯这才慌了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等等!我自己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浴室洗漱。艾维斯趁着德里希低头洗脸的功夫,偷偷掬了一捧水泼过去。水珠顺着德里希的刘海滴落,深绿色的瞳孔危险地眯起。
"好玩吗?"
下一秒,艾维斯就被按在洗手台上,冰凉的水流从后颈灌进去,冻得他惊叫出声。反击战就此打响,两人从洗手台打到淋浴间,
浴室里瞬间水花四溅,艾维斯尖叫着躲开德里希的第二波攻势,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慌忙抓住浴帘稳住身子,结果哗啦一声把整个浴帘杆都拽了下来。金属杆砸在瓷砖上发出巨响,两人同时愣了一瞬。
"你完蛋了!"艾维斯趁机抄起花洒,水柱直接喷向德里希的脸。
德里希侧头躲闪,水花还是打湿了他半边衬衫,半透明的衣料紧贴在精壮的胸膛上。他低咒一声,直接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双手并拢接满一捧水,以投掷标枪的姿势朝艾维斯泼去。
"啊!"艾维斯被浇了个透心凉,银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前,像只落水的小猫。他不甘示弱地跳上洗手台,居高临下地踹了一脚淋浴开关。
霎时间,顶喷和手持花洒同时开启,热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德里希猝不及防被淋得浑身湿透,黑发狼狈地贴在额前。他抹了把脸,深绿色的瞳孔里燃起危险的火焰。
"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艾维斯就被拦腰抱起,直接扔进了已经蓄满水的浴缸里。水花溅起一米多高,打湿了整个天花板的瓷砖。艾维斯扑腾着想要爬出来,却被德里希按着肩膀压回水中。
"认输吗?"德里希居高临下地问,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艾维斯脸上。
艾维斯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双腿猛地一蹬浴缸边缘。两人瞬间位置颠倒,德里希后背重重撞进水里,而艾维斯骑在他腰上,得意洋洋地拧开洗发水瓶盖。
"这才叫完蛋~"他坏笑着将整瓶薄荷洗发水倒在德里希头上,泡沫瞬间淹没了那张俊脸。
德里希呛了口水,一把抓住艾维斯乱动的手腕。两人在浴缸里扭打成一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浴室每一个角落。沐浴液瓶子被踢翻,滑溜溜的液体让浴缸变成了摔跤场。艾维斯一个不慎滑倒在德里希身上,嘴唇差点撞到对方的下巴。
"投不投降?"德里希扣住他的后颈,泡沫顺着两人的身体曲线往下滑。
艾维斯喘着气,金色蛇瞳里闪着不服输的光:"休想!"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按下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城堡,紧接着是自动喷淋系统启动的轰鸣声。冰冷的水柱从天花板四面八方喷射而下
"艾维斯!!!"德里希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咬牙切齿。
艾维斯趁机挣脱束缚,大笑着爬出浴缸,却在门口踩到肥皂再次滑倒。德里希长臂一伸,将这个闹腾精捞回怀里。两人浑身湿透地靠在墙上喘息,看着已经变成水帘洞的浴室,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幼稚不幼稚"德里希拧着衬衫下摆的水,看着同样狼狈的艾维斯。
"难道不是你先动手的吗?"艾维斯不服气地反驳,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德里希懒得跟他争辩,直接拎着这个落汤鸡去了衣帽间。推开沉重的红木门,里面整齐陈列着数十套各式服装,从正装到休闲装一应俱全。
"换上,这套很适合你"德里希随手扔过来一套衣服。
艾维斯接住后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套白色的蜗牛连体睡衣,帽子上还有两只可爱的触角。他的表情瞬间凝固:"这什么鬼东西?"
"睡衣。"德里希面不改色,"你昨晚不是说想穿睡衣吃早餐?"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才不要穿这个!"艾维斯把睡衣扔回去,"太小了,穿不上。"
德里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是因为你是猪?"
"你才是猪!"艾维斯气得跳脚,抓起手边的抱枕就砸过去。
德里希轻松接住抱枕,突然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另一套衣服——正是艾维斯平时常穿的那种丝绸制成的白色衬衫
"骗你的。"他把衬衫丢给艾维斯,转身时肩膀可疑地抖动,"蜗牛装是给真蜗牛穿的。"
艾维斯抱着衬衫站在原地,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名贵的地毯上,一个气鼓鼓,一个偷着乐,像极了一对闹别扭的小学生。
两人换好衣服,又再次在管家的恭送中起程
出发时还是晴空万里,可车开到半路,天色却骤然阴沉下来。厚重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咸腥味,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德里希将车停在一处荒废的港口。
这里早已无人问津,生锈的集装箱堆积如山,破损的渔网挂在腐朽的木桩上,被海风吹得簌簌作响。海水拍打着布满青苔的堤岸,发出空洞的回音,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叫声凄厉,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下车。”德里希淡淡开口,“带你吹吹风。”
艾维斯皱了皱眉,推开车门的瞬间,冷冽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深海特有的寒意,刺得他皮肤生疼。他下意识裹紧了外套,跟着德里希走向码头。
远处的海面灰蒙蒙的,雾气弥漫,仿佛一层厚重的纱帘。而就在那片朦胧之中,一艘纯白的巨轮缓缓驶来。
船体庞大得近乎压迫,通体雪白,没有舷窗,没有标识,唯有船帆上绣着一枚金色的银杏叶图案,在昏暗的天色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艾维斯的心跳蓦地加快。
巨轮无声地靠岸,甲板放下,一群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列队而下,他们的面罩反射着冷光,步伐整齐得近乎机械。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他们身后,跟着一批人形实验体。
那些实验体脖颈上戴着金属项圈,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缝合痕迹,有些甚至还能看到皮下闪烁的微光。他们的眼神空洞,步伐僵硬,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最前排的实验体突然抬头,灰暗的眼睛在阴影中亮起,直勾勾地望向艾维斯。
艾维斯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如果不是我……”身后的人贴上来,呼吸冷得像深海的水,声音轻得几乎被海风吞没,“你今天就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德里希的手指缓缓抚上艾维斯的后颈,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巨轮上的银杏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实验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海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吹乱了艾维斯的银发。他的目光刚触及那些笼子里的实验体,便猛地别开了脸——
铁笼里关着的,有些是面目狰狞的怪物,皮肤溃烂,肢体扭曲,机械与血肉混杂在一起,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吼。而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幼小的孩子,他们本该柔软的脸颊上爬满青紫色的血管,眼白被蠕动的黑色物质填满,有的甚至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的肢体。
艾维斯喉咙发紧,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扣住肩膀。
"别躲。"德里希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他耳边,冰凉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视线,"看清楚,很可怜是吗?可惜了,这是他们的命~而你命好,对吗?艾维斯"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艾维斯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被捏得咯吱作响的声响。德里希贴在他身后,黑风衣被海风掀起,像一片不散的阴影笼罩着他。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深绿色的蛇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唇角却挂着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你本来应该和他们一样。"他轻声细语,指尖缓缓摩挲着艾维斯的下颌,像是在抚摸一件珍爱的藏品,"被关在笼子里,被注射药物,进行各种基因改造,成为卡西米尔的垫脚石,永远被他压在脚底下"
艾维斯的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德里希一把扣住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可我却给了你自由。"德里希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某种病态的执念,"可你偏偏不想要这种自由,为什么呢?不甘心被人掌控吗?"
他猛地收紧手指,艾维斯疼得闷哼一声。
"对不起啊,弄疼你了,但是艾瑞斯你看不清的东西还多着呢"德里希低笑,声音轻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就不能继续做回那个天真听话的小孩吗?"
巨轮上的实验人员开始列队,机械的脚步声在码头上回荡。德里希缓缓松开钳制,转而轻柔地抚上艾维斯的脸颊,指尖冰冷得像死人的手。
"不过没关系。"他微笑,眼底却毫无温度,"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你想拯救一切都消亡,对不起世界总是有那么多不公平,如果可以,我也想为你创造独属于你的安宁世界"
海风呜咽,像是亡魂的悲鸣。
德里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吻艾维斯的银发,发丝间沾染着他惯用的冷松香,仿佛这样就能将艾维斯彻底染上自己的气息。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的温柔,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利用我。"他低笑,指尖轻轻缠绕着艾维斯的发梢,"但我心甘情愿。"
他的语气近乎乞求,却又带着病态的执念,像是坠入深渊的人死死攥住最后一根蛛丝。
"所以……别再骗我了,好不好?"他贴着艾维斯的耳畔呢喃,呼吸冰冷,"哪怕只有一点点在意我……就装得像一点。"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我会自己骗自己的……我会告诉自己,你是真的在意我……"
说完,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微微后退一步,眼底的偏执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他抬手轻轻抚了抚艾维斯的脸,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别害怕……我只是……有点失态了。"
可艾维斯却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
"你在意的,难道不是这张脸吗?"他冷冷地开口,金色的蛇瞳里满是讥讽,"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脸,你一开始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这张脸你就那么喜欢?如果没有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德里希的指尖微微一颤,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你的保护,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艾维斯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更别说什么爱……你根本就不懂我,永远那么自以为是,永远那么傲慢……"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讨厌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朝车的方向大步走去。
德里希站在原地,像是被钉住了一般。过了几秒,他才如梦初醒般追上去,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拉住艾维斯的手腕——
"啪!"
艾维斯狠狠拍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德里希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德里希怔了怔,却不敢再碰他,只是低着头,像条被抛弃的狗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对不起"
走在前面的艾维斯猛地刹住脚步,德里希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撞了上去。他的下巴重重磕在艾维斯的头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操!"艾维斯痛得飙出一句脏话,双手抱头蹲了下去。银发间翘起的一撮呆毛被撞得蔫蔫地耷拉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德里希也捂着下巴蹲了下来,冷峻的面容疼得扭曲。他深绿色的眼睛里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却还固执地伸手去揉艾维斯被撞到的地方:"我看看..."
"看什么"艾维斯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下巴是铁做的吗?!"
两人就这么蹲在码头边,一个揉脑袋一个摸下巴,活像两个打架打输了的倒霉蛋。海风卷着咸腥味吹过,把艾维斯那撮翘起来的银发吹得东倒西歪。
德里希盯着那撮不听话的头发,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他这一笑牵动了下巴的伤,顿时又疼得"嘶"了一声。
"笑屁啊!"艾维斯气得伸手去掐他的脖子,"你还有脸笑!"
德里希任由他掐着,嘴角却越扬越高。他握住艾维斯的手腕,轻轻把那只炸毛的小野猫往怀里带:"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滚!吹什么吹,吹了就能不疼了吗?"艾维斯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离我远点!看到你就烦"
远处,巨轮上的实验人员默默看着这一幕,整齐划一地转过了身。就连笼子里狂躁的实验体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被这诡异的场景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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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时候,觉得我在抽象这块也挺有天赋的
有人在意吗?
(눈_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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