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艾维斯捂着脑袋，一路上都没搭理德里希。德里希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他气鼓鼓的侧脸，心里既无奈又憋闷——明明是想吓唬他的，结果到头来还得自己低声下气地哄。

阳光透过车窗洒落，艾维斯盯着后视镜中的自己——银发微乱，金色的蛇瞳里盛满怒意，那张让人看不出情绪的脸此刻因愤怒而生动地扭曲着。他越看越觉得厌恶，指尖不自觉地掐紧掌心。

（如果不是这张脸……）

（如果不是这张该死的令人作呕的脸）

德里希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根本不会像现在那么一样在意他

他猛地别过脸，车子缓缓驶出港口，阴云散去，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在艾维斯银色的发梢上，泛着柔和的光。艾维斯盯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突然发现触感空荡荡的——

"……"艾维斯僵住，0.1秒后猛地转头瞪向驾驶座，"德里希！"

"嗯？"德里希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深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怎么了？"

"还给我！"艾维斯咬牙切齿，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领，"你刚才从后面搂我的时候偷的，是不是？！"

德里希单手格挡，另一只手稳稳把控方向盘，语气无辜："我怎么会偷少爷的东西？"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

"来历不明个头"艾维斯气得去掏他风衣口袋，整个人几乎横跨中控台，"那是我的，还给我"

德里希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象征性地挡了两下，但艾维斯不依不饶，整个人都快趴到他身上去了。

艾维斯气得牙痒痒，正想再骂，德里希却突然一脚刹车，把车猛地停在了路边。

"砰！"

艾维斯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向前栽去，额头狠狠撞在了中控台上，艾维斯额头二度撞击中控台，银发凌乱地散在眼前。他痛得蜷缩起来，眼泪瞬间涌出，在眼眶里打转。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泛起一片红痕，像是雪地里落下的梅瓣。

"抱歉抱歉……"德里希迅速解开安全带俯身过来，冰凉的手指拨开他的额发，"我看看……"

艾维斯猛地抬头，金色的瞳孔里燃着怒火，泪水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你绝对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咬紧的下唇渗出一丝血色，"从刚才在港口就——就是在吓我"

德里希突然用拇指擦过他的眼角。

那滴泪落在指尖，被他轻轻捻开。

"对不起，是故意的。"他忽然承认，深绿的瞳孔微微收缩，"但没想让你哭，只是你太闹腾了，这样容易出交通事故"

他从内袋取出戒指，执起艾维斯的手。"还你。"他低声说，指尖在艾维斯发红的额头上轻轻揉了揉，"……别哭了。"

艾维斯抽了抽鼻子，一把拍开他的手，扭过头去不看他。但戒指回到手指上的触感让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德里希看着他赌气的背影，无奈地重新启动车子。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车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引擎的嗡鸣。

金属环扣入无名指的瞬间，艾维斯感受到对方指尖不正常的低温——那是德里希情绪波动时的生理反应。

"怎么就这时候遵守法律呢？"艾维斯抽回手，声音闷闷的。

"没办法，这关乎你的性命"德里希低笑，重新发动车子，"还给你，你别再闹了，这个破戒指到底有什么好的？"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艾维斯眯起眼。戒指上的蛇瞳宝石在光线下闪烁，倒映着德里希的侧脸——那个总爱惹他生气，却又会为他擦眼泪的笨蛋，真令人讨厌

车子重新驶入公路，艾维斯低头摆弄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但每隔几分钟就要搞点小动作——要么用冰凉的脚尖轻轻踢一下车门，要么突然伸手调高空调温度，再不然就是故意把音乐声开到最大又立刻关掉。

德里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深绿色的瞳孔斜睨了他一眼："再闹，我不介意再急刹一次。"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艾维斯依然没系的安全带，"反正某人的脑袋看起来还挺硬的。"

艾维斯嗤笑一声，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凑过去，伸手戳了戳德里希的脸颊："怎么？德里希也会怕分心？"他的指尖故意在对方下颌线流连，"还是说……你其实很享受我的骚扰？抖m～"

德里希没说话，只是突然打了转向灯，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艾维斯警觉地往后缩了缩："等等，你不会真要——"

话没说完，德里希已经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压了过来。他的手臂横在艾维斯胸前，另一只手拽过安全带，"咔嗒"一声扣紧。带子被他刻意收得很短，几乎勒进艾维斯的腰腹，让他动弹不得。

"现在，"德里希退回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乖一点。"

艾维斯挣了挣，发现完全使不上力，只能气鼓鼓地窝在座椅里。他银色的长发被安全带压住几缕，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晃啊晃，像只被捆住翅膀的鸟。

接下来的路程出乎意料的平静。艾维斯偶尔瞪德里希一眼，但终究没再捣乱。窗外的景色逐渐从荒凉的公路变成修剪整齐的树篱，最终，一座巨大的庄园出现在视野里。

铁艺大门自动打开，车子缓缓驶入。喷泉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金色的光，玫瑰花丛沿着车道两侧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德里希停好车，转头看向副驾——艾维斯居然睡着了。安全带仍紧紧束缚着他，让他整个人微微歪向一侧，银发垂落在脸颊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着些许赌气时抿起的弧度，看起来既任性又无辜。

德里希轻轻解开他的安全带，指尖拂过那缕碍事的银发。艾维斯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但没有醒。

庄园的仆人们早已静候在门口，却没人敢上前打扰。夕阳的余晖洒在车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大概是他们重逢以来，最和平的一次归途。

德里希侧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艾维斯，银色的睫毛在夕阳下镀了层金边，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嘴角微勾，悄悄掏出手机，镜头对准艾维斯微微张开的唇瓣和凌乱的发丝——

**咔嚓。**

快门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德里希迅速调低音量，顺手点开通讯软件，找到备注为【B.白痴鸽子】的联系人，把刚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今天带情人来住几天，准备房间。】

对方秒回：【？？？】

【你谁？？？】

【你他妈不是说下周才来吗？？？】

德里希挑眉，手指飞快敲字：【你老年痴呆？】

【现在立刻把你的那堆破烂给我藏起来】

【看到就恶心】

字还没打完，耳边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呼吸声："竟然没趁我睡着做坏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德里希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在方向盘上，聊天界面瞬间退回主屏幕。

艾维斯懒洋洋支着下巴，目光扫过屏幕——置顶联系人【A.慢悠悠的蜗牛】后面赫然跟着自己的头像

空气突然凝固。

德里希僵着脖子没敢转头。

艾维斯缓缓眯起金色的蛇瞳："……蜗牛？"

"……"

"还是慢悠悠的？"

"……"

车窗外，一片梧桐叶飘飘荡荡落在挡风玻璃上。德里希盯着那片叶子，仿佛突然对植物学产生了极大兴趣。

艾维斯突然伸手戳他紧绷的侧脸："德里希"指尖顺着下颌线滑到喉结，"原来你平时——"突然用力一掐，"是这么想我的啊？我真的很慢吗？想不想体验一下？"

庄园大门在此刻缓缓开启，举着香槟出来迎接的庄园主人迎面撞上德里希杀气腾腾的眼神，和副驾驶座上面带微笑却浑身冒黑气的艾维斯。

"呃……"他默默后退两步，"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

"别动"

"叩叩叩"

车窗玻璃突然被指节敲响的声音打破了车内微妙的气氛。

艾维斯的表情瞬间变了。

上一秒还带着危险笑意的唇角倏然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狡黠如潮水般褪去。他优雅地整理了下微乱的银发，指尖轻轻拂过被安全带压出褶皱的衣领，眨眼间便恢复了那副人前高贵的模样。

德里希看着他这变脸般的速度，忍不住低笑出声："翻脸比翻书还快..."

车窗外，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年轻男人正弯腰看着他们。他留着利落的短发，耳骨上戴着一枚暗红色的耳钉，在夕阳下泛着金属光泽。见两人注意到自己，他懒洋洋地直起身，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敲了敲表盘。

"你们打算在我车库里待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带着几分不耐烦。

艾维斯降下车窗，微微颔首："好久不见，陆先生。"

被称为陆先生的年轻人挑了挑眉，目光在艾维斯和德里希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德里希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上——那个"慢悠悠的蜗牛"备注赫然在目。

"噗。"他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德里希，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德里希淡定地收起手机："总比你给自己的AI管家取名'小甜甜'强。"

陆先生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那是系统默认名！"

艾维斯已经优雅地推开车门，银发在晚风中轻轻拂动。他整了整袖口，看向还在斗嘴的两人："不进去吗？"

陆先生轻哼一声转身带路，黑色风衣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度。德里希慢悠悠地跟上，在经过艾维斯身边时，突然凑近他耳边：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艾维斯面不改色，却在德里希经过时精准地踩了他一脚。

"嘶——"德里希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瞪他。

走在前面的陆先生头也不回："别在我院子里丢人现眼。"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艾维斯保持着完美的社交微笑，只有德里希能看到他眼底闪烁的狡黠光芒。

这场闹剧，最终以三人各怀心思地走进庄园而告终。只有德里希知道，艾维斯踩他时故作镇定却藏不住得意的表情

艾维斯原本跟在德里希和陆先生身后，步伐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在车上闹腾的不是他。但渐渐地，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在了庄园小径的中央。

德里希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艾维斯已经不在原地了。

"人呢？"陆先生皱眉。

德里希叹了口气，目光扫向路边的灌木丛——果然，一抹银色的发梢在茂密的枝叶间若隐若现。

他折返回去，拨开灌木，发现艾维斯正蹲在草丛里，金色的蛇瞳专注地盯着地面，指尖轻轻拨弄着一片草叶。

"又发现什么了？"德里希在他身旁蹲下，语气无奈中带着一丝纵容。

艾维斯头也不抬，声音压得很低："嘘——你看。"

草叶下，一只通体碧绿的螳螂正举着镰刀般的前肢，警惕地左右张望。它的身体在夕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艾维斯依旧蹲在原地，螳螂在他指尖轻轻晃动，像是无声的警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银发在风中微微拂动，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德里希伸手握住艾维斯的手腕，将他从草丛中拉了起来。艾维斯仍在沉思，竟一时忘了甩开他的手，任由德里希牵着自己往前走。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德里希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指腹在艾维斯腕骨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艾维斯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目光仍若有似无地落在前方陆陵的背影上。

（陆陵……）

在德里希看不到的地方艾维斯曾经的合作伙伴，至少在表面上，他们维持着互利的合作关系。但艾维斯一直无法确定，这个男人究竟是真正的中立派，还是克雷伯特安插在德里希身边的眼线。

陆陵走路的姿态很随意，黑色风衣随着步伐微微摆动，耳骨上的暗红色耳钉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那枚耳钉——艾维斯眯了眯眼——是克雷伯特实验室高级成员的标志性配饰，但陆陵从不承认自己的立场。

"在想什么？"德里希突然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问道。

艾维斯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仍被他牵着。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德里希握得更紧。

"……没什么。"艾维斯移开视线，语气淡淡，"今天晚上吃什么？"

德里希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安抚

陆陵此时已经走到庄园门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眉梢微挑："你们俩是打算在院子里过夜？"

艾维斯垂下眼睫，遮掩住眸中的冷意。

德里希却像是没察觉到任何异常，懒洋洋地应道："急什么？又不会耽误你的晚饭。"

陆陵嗤笑一声，转身推开大门。

艾维斯任由德里希牵着自己往前走，心里却在盘算着——今晚，他得好好查一查这个陆陵的底细。

而德里希，似乎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指腹在他腕间轻轻一按，像是无声的警告，又像是纵容的默许，这一点艾维斯没有注意，毕竟德里希小动作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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