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长廊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管家提着铜制煤油灯走在前面,灯影摇曳间,三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您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管家推开雕花橡木门,暖黄的灯光从门内流淌而出,"艾维斯少爷的房间在..."
"我要住这间。"德里希单手撑在门框上,黑色风衣下摆扫过门槛。他歪头看向身后的艾维斯,深绿色瞳孔在灯光下像两块浸在威士忌里的翡翠,"反正床够大。"
艾维斯抱臂靠在对面墙上,银发在壁灯照耀下泛着冷光:"我同意了吗?"
"需要吗?"德里希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腕表带,轻轻一扯就将人拉进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艾维斯耳畔:"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管家识趣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艾维斯瞬间涨红的耳尖。
最终艾维斯还是妥协了,甩开德里希的手大步走进房间。德里希得逞地笑了笑,顺手接过管家手中的行李。
"家主准备了晚餐..."管家欲言又止。
"告诉他我们晚点去。"德里希漫不经心地关上门,将管家的后半句话隔绝在门外。
房间内,艾维斯正站在落地窗前。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的雕花。
"在看什么?"德里希从身后贴近。
"那个。"艾维斯指向远处隐在树丛中的玻璃温室,"里面养的都是什么?"
德里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几株不该存在于自然界的荧光灌木。他轻笑一声,下巴搁在艾维斯肩上:"陆陵的品味还是这么恶趣味。"
艾维斯突然转身,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散心"德里希的指尖卷起一缕银发,"顺便..."他故意拖长音调,"看看某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没等艾维斯追问,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陆陵站在门外,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苍白,耳骨上的红宝石耳钉闪着血一般的光泽。
"参观时间。"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两人过近的距离,"除非你们有更...紧急的事?"
——————
藏书馆的穹顶高达十米,古老的书架像沉默的守卫伫立在四周。陆陵抚过一排烫金书脊:"这里收藏着三个世纪以来的禁书,包括..."
"无聊。"德里希打了个哈欠,顺手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扔进嘴里。
艾维斯倒是停在某个书架前,指尖轻触一本皮质笔记本。书脊上烫金的"K"字母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克雷伯特的手稿?"他挑眉看向陆陵。
陆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复制品而已。"
德里希突然挤到两人之间,手臂自然地搭上艾维斯的肩:"去收藏室看看?我记得某人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
"这间是陆先生最珍视的收藏室。"管家推开沉重的橡木门,青铜铰链发出悠长的呻吟。艾维斯银灰色的睫毛在灯光下颤动,金色蛇瞳倒映着满室珍宝闪烁的冷光。
德里希斜倚在门框上,黑色风衣的衣摆扫过门槛:"怎么?不继续炫耀你那无聊的藏书了?"他指尖把玩着一枚古银币,金属在修长指节间翻飞如蝶。
艾维斯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他的目光被玻璃展柜里的一把古董扇吸引——象牙扇骨上缠绕着银丝雕琢的蛇纹,展开的扇面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实验室的鸟瞰图。
"看上什么就拿。"德里希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脊,"反正陆陵欠我的人情够买下半座庄园。"他说话时,带着温热的呼吸扫过艾维斯耳尖。
艾维斯用指尖点了点展柜:"这个。"
管家刚要上前,德里希已经一拳击碎防弹玻璃。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滴落在天鹅绒衬垫上,他却恍若未觉,小心取出那把古董扇。
"还有呢?"德里希用染血的手指拨开展柜旁的铭牌——【克雷伯特】。
艾维斯突然露出孩童发现糖果店般的笑容。他踱步到北墙的标本陈列区,苍白指尖划过一个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器官标本。那些脏器表面都烙着细小的条形码,在溶液里微微发亮。
"全部。"艾维斯转身对管家说,金色瞳孔收缩成细线,"把这些都包起来"
管家求助地看向门口。陆陵正站在阴影处,耳骨上的红宝石耳钉忽明忽暗:"你知道这些的价值..."
"不够?"德里希从内袋掏出一把伯莱塔拍在展台上,"加上这个?"枪柄上刻着克雷伯特的私人徽记。
陆陵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丝绸手套摩擦时发出沙沙声:"你疯了!"
"所以呢?"德里希用染血的扇子轻拍陆陵脸颊,在对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血痕,"他喜欢不是吗?"
艾维斯此时正俯身观察某个心脏标本。银发垂落肩头,标本灯光下,那颗心脏的主动脉上清晰可见人工缝合的痕迹——正是当年克雷伯特最著名的"永生"
"小心点。"艾维斯头也不回地吩咐,"这些我都很喜欢着呢"
陆陵猛地看向德里希:"你就那么放任他?"
"不行吗?"德里希露出森白牙齿,"我喜欢他很高兴"
一阵穿堂风突然掀起窗帘,光如冷水泼洒在三人身上。艾维斯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手中的古董扇轻轻开合,扇面投影在地板上的实验室平面图正微微变形——那分明是张暗室逃生空间平面图
陆陵假装没听见,转身去调整其他展柜的灯光。德里希趁机捏了捏艾维斯的后颈:"我去谈点事,很快回来。"
艾维斯敷衍地点头,注意力仍在那把扇子上。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抬头,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光。
——————
"他怎么回来了?他想起多少了?"陆陵递给德里希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沉浮。
德里希晃了晃酒杯:"谁知道?"
"你确定要放任他发展下去"陆陵的指尖轻叩扶手,"克雷伯特会不会..."
"嘘——"德里希突然竖起食指,耳尖微动。下一秒,收藏室方向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两人赶到时,只见艾维斯站在满地玻璃碎片中,手中握着一块令牌。展柜的防弹玻璃像被某种强酸腐蚀过,边缘还在滋滋作响。
"手滑。"艾维斯面无表情地说,金色蛇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德里希轻笑出声,伸手拂去他肩上的玻璃渣:"喜欢就直说,何必拆房子?"
陆陵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耳钉的红光急促闪烁了几下。艾维斯将扇子收入口袋,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它坏了,现在它是我的了。"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三道纠缠的影子。
陆陵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指下意识抚上耳钉,红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这个不行。"他冷声道,目光紧盯着艾维斯伸向令牌的手,"权限令牌不是玩具。"
那是一块漆黑的金属牌,表面蚀刻着繁复的银杏叶纹路,边缘镶嵌着细密的电路。艾维斯的手指在距离令牌一寸的地方停住,金色蛇瞳微微眯起,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哦?"他缓缓收回手,语气轻飘飘的,"所以陆先生是觉得……我不配?"
空气骤然凝固。
陆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不自觉地瞥向德里希,却发现对方正懒洋洋地靠在展柜边,深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玩味的光,显然不打算插手。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陆陵沉声道,"令牌涉及实验室最高权限,不能随便——"
"德里希。"艾维斯突然打断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声音软了几分,"我想要~"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金色瞳孔里盛着无辜的光,指尖还拽了拽德里希的袖口,像只讨要零食的猫。
德里希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陆陵见状,立刻警告:"德里希,你清醒点!这令牌是克雷伯特亲自——"
"拿来。"德里希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扣住陆陵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能捏碎骨头。
"你疯了?!"陆陵挣扎着,黑色高领毛衣被扯得凌乱,耳钉的红光急促闪烁,"这令牌能调动所有实验体!你真要给他?"
德里希充耳不闻,直接从他内袋里抽出令牌,转身递给艾维斯,语气宠溺:"给,玩够了记得还我。"
艾维斯接过令牌,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摩挲,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他抬眸看向陆陵,眼神里的天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陆陵刚要发作,德里希已经拽着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往外拖。
"我们出去聊聊。"德里希的语气不容反驳。
陆陵被拽得踉跄几步,在即将被拉出门的前一秒,他回头死死盯住艾维斯——
银发青年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令牌,察觉到陆陵的视线,他抬眸,唇角缓缓扬起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那笑容漂亮又恶劣,像极了当年实验室里,那个总能骗到最多糖果的0113号实验体。
门被重重关上。
艾维斯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指尖轻轻划过银杏叶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终于……"他轻声自语,"拿到了。
艾维斯站在空荡的收藏室里,指尖摩挲着刚夺来的令牌,金属的冷意渗入骨髓。他垂眸凝视着上面精细的银杏叶纹路,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七块权限,已得其四。)
——他的蛇瞳戒指,德里希枪柄上的血钻,这个男人,算了,也算属于自己陆陵的银杏令牌,还有从某个倒霉研究员尸体上搜出的怀表。
剩下的三块,一块在父亲手中,一块在克雷伯特那里,最后一块……至今下落不明。
(快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令牌收入内袋,贴着心口放好。金属的棱角硌在皮肤上,带来细微的疼痛,却让他莫名安心。
窗外传来隐约的争执声,德里希低沉的嗓音和陆陵压抑的怒意交织在一起。艾维斯走到窗边,指尖拨开厚重的窗帘,月光如水般倾泻而入,照亮了他此时有些苍白的侧脸。
(德里希……)
这个男人始终是个变数。
艾维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纤细的腕骨上还残留着实验室注射留下的针孔。这副身体太弱了,弱到连最基础的基因稳定剂都承受不住。如果不是德里希这些年强行用哥哥的血制成的血清吊着他的命,他恐怕早就和那些失败品一样,烂在某个培养舱里了。
(得先恢复健康。)
(才能毁掉那个地狱,拥有一个新的身份,摆脱过去)
(还差三块。)
(哥哥,再等等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也许不应该活在你的影子里)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永恒的暗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