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宁静的赛马场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贵族们挥舞着香槟杯,丝绸手套与宝石戒指在阳光下闪烁。艾维斯接过德里希递来的望远镜,金属镜筒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觉得哪匹会赢?"德里希的声音混在嘈杂的人声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兴致。
艾维斯调整焦距,七匹赛马在起跑线前躁动不安。六匹都是肌肉线条完美的纯血马,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像镀了层金边。唯独最外侧那匹白色马显得格格不入——体型小了一圈,鬃毛也没那么光亮,甚至还在不安地甩着尾巴。
"那个。"艾维斯随手一指,侍者立刻躬身递上押注牌。
德里希挑眉看向那匹不起眼的马:"确定?赔率可是1:20。"
艾维斯已经签好名字,把押注单塞进德里希胸前的口袋,指尖故意划过他的锁骨:"输了算你的,好吗?亲爱的——"
"你……我可没有多少钱给你输"
开赛铃骤然响起,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形成金色的雾。那匹栗色马果然起步就落后,转眼就被其他赛马甩开好几个身位。贵族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已经开始庆祝自己押注的热门马匹。
"看来要破财了。"德里希凑近他耳边说,呼吸拂过耳廓。"明明你可以选那些已经赢过很多次的赛场老马,说不定你会赢,但你偏偏却还是选了看起来就很瘦的"
艾维斯不为所动,望远镜始终追着那匹落后的马。第三圈时,栗色马依然垫底,骑师已经急得不断挥鞭。但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异变陡生——领头的两匹马突然互相挤撞,连带绊倒了后面三匹。栗色马灵巧地从内侧空隙钻过,像道栗色闪电般冲向终点。
全场哗然。
德里希的镜片反射着刺目的阳光,看不清表情。艾维斯放下望远镜,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哼,竟然还真的赢了"德里希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
艾维斯笑着掰开他的手指:"那匹马他和其他的马是不一样的"他望向正在接受花环的白色马,"你不感觉他向往的不是胜利而是自由吗"
德里希突然扳过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赛场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艾维斯只看见对方镜片上自己的倒影。
"就像你一样。"德里希用指腹摩挲他的下唇,"装得人畜无害...其实比谁都薄情比谁都不在意,这还要假惺惺装的很在意的样子吊着所有人,其实一得到你想要的就会立马脱身"
远处传来礼炮声,漫天彩带落在他们肩头。德里希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去领奖吧,小骗子。"
艾维斯抚平被弄皱的衣领,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笑。白色马正被牵过颁奖台,湿漉漉的眼睛里映出他银白的发梢。
——有时候,最不像赢家的那个,反而最清楚怎么活到最后。
赛马场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那匹不被看好的白马意外夺冠,让在场押注的贵族们损失惨重。香槟杯被重重搁在桌上,笑声变得勉强,几位输得最惨的伯爵脸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杖,仿佛在计算自己今晚要亏损多少财产。
就在这时,陆陵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礼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诸位,赛马只是余兴节目,何必为此坏了兴致?不如移步宴会厅,今天的美酒与音乐,由我陆某负责。"
他的出现像是一剂镇定剂,贵族们的表情稍稍缓和,三三两两地跟着侍从离开赛马场。
德里希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伸手扣住艾维斯的手腕,低声道:"走,去打个招呼。"
艾维斯任由他拉着,异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兴味:"你好像很期待?你又在想什么可别拉上我"
德里希没有回答,但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盯上猎物的狐狸。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
第一,克雷伯特回来了,他得见一面,顺便圈点钱。
(黑卡已经到手,克雷伯特的态度也摸清了。)
第二,他想知道艾维斯到底在计划什么。
(虽然还没完全套出话,但至少确认了一点——艾维斯没打算逃,似乎是想把自己完全卷进来随后把0112摘出去,他和克雷伯特的交易,交易的内容似乎不是0112而是他自己)
第三,架空陆陵的权力。
(而现在,艾维斯已经阴差阳错地拿走了陆陵的信物,简直天助他也,虽然不知道艾维斯拿了权利信物有什么用但总比在陆陵手上好)
剩下的,只需要再刺激一下陆陵,让他自乱阵脚,这场游戏就彻底赢了,这些年,他已经架空了很多人,再加上先前卡纳的牺牲换取实验室的一次大换血,现在基本上实验室全是自己的人,辛犹赫特被他杀了,虽然只是冲动之下但似乎他确实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留下来只是个祸患,但人死了留下来的残党还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陆少爷。"德里希带着完美的社交微笑走上前,"好久不见了,虽然说我们昨天才见过,你也知道吧克雷伯特回来了"
陆陵转过身,在看到德里希和艾维斯的瞬间,眼神一冷,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是的,谁允许你直呼家主大名了"
"我还当面叫呢"德里希轻笑,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胸前的黑卡,"真可惜啊你命不好,偏偏他收养的是我,你知道的吧,不受待见的小少爷"
陆陵的视线落在那张黑卡上,瞳孔微微一缩——他认得出来,那是克雷伯特的私人资产卡。
艾维斯站在一旁,懒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信物戒指,银色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大家不要这么针锋相对,刚才的赛马真是精彩极了可惜您没能看到"
陆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气死他了这一个二个的,一直戳着他的痛处不放
"那又如何,我才是家族最信任爱的手下"
德里希差点没笑出来 "那是那是,上赶着给他做狗的就你一个,啊,不对不止你一个,只是你最积极,不行你叫一声吧,明天我去克雷伯特面前说点你的好话,如何呢?"
"你什么意思"陆陵已经明显的破防了
"没什么意思别生气嘛"德里希拍拍他的肩膀,揽着艾维斯扬长而去
德里希懒洋洋地揽着艾维斯的肩膀,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像只没骨头的猫。
"困了,回去睡觉。"他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下巴搁在艾维斯头顶蹭了蹭。
艾维斯被他压得脚步一踉跄,嫌弃地推他:"你怎么天天睡不够?跟个死人一样。"
德里希闭着眼睛笑:"还不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
"我小时候啊——"德里希拖长音调,语气里带着夸张的委屈,"早上上完课,要去实验室陪你玩;下午上完课,还得来陪你玩;晚上回家还得陪卡米拉玩……"
艾维斯脚步一顿:"卡米拉是谁?"
德里希突然开始狂笑,笑得肩膀直抖,整个人差点从艾维斯身上滑下去。
"你笑什么?"艾维斯莫名其妙。
德里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你不是特别崇拜克雷伯特吗?你连他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艾维斯皱眉:"他干了什么?"
德里希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偷听,然后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
"他把他爸睡了。"
艾维斯:"……???"
德里希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整个人歪在他身上,差点把艾维斯带倒。
"卡米拉……是克雷伯特的父亲?"艾维斯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德里希点头,笑得肩膀直颤:"对,而且——"
"德里希!!!你又在造什么谣?!"
德里希:"……" 爱信不信凶什么
艾维斯挑眉,突然觉得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这是他该听到的吗
艾维斯一把拽住德里希的领带,瞳孔里燃着恼火的光:"你骗鬼呢?卡米拉看起来比克雷伯特年轻多了,怎么可能是他爸?"
德里希笑得肩膀直抖:"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少糊弄我!"艾维斯气得踹他,"把话说清楚!"
德里希灵活地躲开,顺势揽住他的腰往花园外带:"就是字面意思啊,你自己不信。"他凑近艾维斯耳边,压低声音,"克雷伯特这人特别人渣,就喜欢干恶心人的事。再说了,卡米拉又不是他亲爹,睡了就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艾维斯挑眉,突然恶劣地笑了:"那你怎么不把克雷伯特睡了?"
德里希猛地僵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你说什么?"
"你不是挺擅长这种事的吗?"艾维斯故意用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还是说......你不行?"
德里希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只苍蝇:"我对克雷伯特没兴趣,他那么恶心一个人" 而且这对吗
——其实是根本打不过,而且那家伙变态得要命,谁碰谁倒霉,还有为什么会觉得他有这个想法
艾维斯眯起眼,显然不信:"真的?"
德里希冷笑:"当然是真的怎么不相信我呢"
——
初秋的晨风带着微凉的湿意,拂过湖面泛起细碎的波纹。众人移步至宴会厅的途中,经过一座横跨湖面的白石拱桥。贵族小姐们嬉笑着停下脚步,三三两两地倚在桥栏边欣赏风景。
德里希刚踏上桥面,就被几位眼尖的贵族小姐围住。她们摇着绢扇,娇声笑着,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
"德里希先生,听说您最近在筹备慈善活动"一位戴着珍珠发饰的小姐眨着眼问。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收到您的邀请函呢?"另一位穿着淡紫色礼裙的少女用扇子半掩着脸,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德里希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目光却已经飘向桥下——
艾维斯正蹲在湖畔的石阶上,漫不经心地往水里撒着鱼食。肥嘟嘟的锦鲤争相涌来,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水面倒映出他的脸——银白的发,金色的瞳孔,精致却带着疏离感的五官。艾维斯静静地注视着水中的倒影,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鱼食从指缝间漏下,打碎了平静的镜像。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饵料,径直走向桥上。
"借过。"
艾维斯的声音不大,却让叽叽喳喳的贵族小姐们下意识让开一条路。他伸手拽住德里希的袖口,不由分说地把人从脂粉堆里扯出来。
"聊完了?"艾维斯挑眉 "或许你很开心"
德里希如蒙大赦,立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聊完了。"
两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快步离开。直到转过一片枫树林,德里希才长舒一口气:"救命之恩,应当感恩戴德以身相许"
艾维斯轻哼一声:"你不是很享受吗?"
"享受?"德里希推了推眼镜,"那位戴珍珠的小姐香水浓得能熏死一匹马,穿紫裙的姑娘指甲差点刮到我帅气的脸"
他的话戛然而止。
艾维斯突然凑近,在他颈侧轻轻嗅了嗅:"确实沾上味道了。"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德里希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回去换衣服。"艾维斯退开半步,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难闻死了。"
德里希看着他突然笑了:"救命恩人说什么是什么"
秋风掠过湖面,吹落几片早红的枫叶。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渐渐拉长,最终消失在通往庄园的小径尽头。
回到房间后,德里希以惊人的速度换了身衣服——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在秋日光线里泛着冷调的光。他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等会儿还去宴会厅吗?"
艾维斯原本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这个问题皱了皱眉。他向来讨厌人多嘈杂的环境,正想拒绝,却突然想起那位他颇为“欣赏”的印象派画家似乎也会出席下午的宴会
"......去。"他简短地回答。
德里希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没等他追问,整个人就已经栽进了蓬松的羽绒被里。他抱着枕头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如果能抱着你就更好了......"
艾维斯没搭理他,只是坐在床边,静静注视着德里希逐渐平稳的呼吸。阳光透过纱帘在他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意外地柔软。
"所以,"艾维斯突然开口,"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德里希闭着眼睛笑了,手臂一伸就把人捞进怀里。艾维斯猝不及防被拽倒,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因为你从国外回来后整个人都闷闷的,"德里希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困倦的沙哑,"不像以前那样....."他的手在艾维斯腰上轻轻掐了一下,"我想看你开心点。"
艾维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挣开他的手臂,翻身钻进被子的另一侧:"睡觉"
德里希笑着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就变得绵长。艾维斯捡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画家新作的拍卖页面上。窗外传来隐约的钢琴声,混着远处喷泉的水声,像首不成调的催眠曲。
他侧头看了眼熟睡的德里希,悄悄往那边挪了半寸。
初秋的寒意透过窗缝渗入房间,艾维斯不自觉地蜷了蜷身子。他的体温总是偏低,此刻被窝里唯一的热源就是身旁熟睡的德里希。理性告诉他要保持距离,但身体却诚实地一点一点往热源方向挪动。
直到后背贴上温暖的胸膛。
德里希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拢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艾维斯僵了一瞬,最终放任自己陷进这个温暖的怀抱。他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照亮异色瞳孔里闪烁的数据流。
【克雷伯特 公开资料查询】
页面几乎是一片空白。除了几张公开场合的模糊照片和几段语焉不详的采访,这个在暗世界叱咤风云的男人就像个幽灵。艾维斯切换至暗网,输入三重加密密钥。
这次终于跳出些零碎信息:
【克雷伯特·████】
【性别:男】
【年龄:未知】
【父亲:克雷伯特·████(慈善家,卒于2018年)】
艾维斯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太奇怪了——父子同名?而且这个姓氏被完全抹除,连暗网都查不到。他点开父亲资料,唯一的照片是一张被火烧过的证件照残片,只能看清半张与克雷伯特极其相似的脸。
"在看什么?"
带着睡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艾维斯这才发现德里希已经醒了,下巴正搁在他肩头
"克雷伯特的资料。"艾维斯把手机往他眼前递了递,"为什么他们父子同名?"
德里希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因为那不是他父亲。"德里希重新戴上眼镜,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是他本人"
艾维斯猛地转头,鼻尖差点撞上对方的下巴:"什么?"
"克雷伯特没有家人。"德里希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烧焦的照片,"这个就是他本人"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树影在窗帘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艾维斯感到德里希的手臂收紧了些。
"为什么..."
"因为长生不老的秘密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艾维斯的腕骨,"你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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