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晓茜脑子进水，你也跟着犯浑？为了要张签名照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知不知道那张潇换女友比翻书都快，睡过多少像你这样单纯的女孩？！”

林宇第八次骂张潇是花花公子时，我正盯着他脸上刚贴的创可贴发呆，抗议的胃部发出咕嘟的怒吼，终于打断了他的话。

“嚯！合着我这金玉良言都喂你肚子里馋虫了？"

温暖的指尖弹到了我额头上，像夏天撩过草叶的蝉翼，“我家浴缸里养着邻居刚钓的大鲤鱼，哥给你红烧了，保证比你家保姆做的好吃。”

老楼道里飘着糖醋香，林宇系着奶奶的碎花围裙在厨房转悠，活像只炸毛的橘猫。"这祸害六岁就敢拆电视塔，非说中央五套藏着他未来媳妇。"爷爷嘬着白酒揭老底，林宇"哐当"摔下蒸锅："老头儿又造谣！我当年找的是《动物世界》里那只丹顶鹤！"

剔净刺的鱼腹肉扣进我碗里，林宇的眉眼似笑非笑，"这样才适合没心没肺的小糊涂虫。"

敲门声就是这时候响的。林宇手背凸起的青筋让我想起解剖课上的人体模型，门外妆容精致的女人让他的瞳孔骤然结冰。

"怎么，你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来了。"他声音像淬火的钢，我冲过去挽住他胳膊时，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甜得发腻的寒暄里，我被林宇的母亲客气的请走，摸到小区的大门口时才想起手机。

折回时瞥见林宇蜷在花坛边的铁艺椅上，月光把他影子剪成歪歪扭扭的碎片，生锈的铁椅上立着一瓶半瓶的二锅头。

“你妈来做什么的。"我挨着他坐下，铁锈味混着夜风往骨头缝里钻，"该不会她还在搞期货吧，那玩意只会血本无归。”

他猛喝一口辛辣的烈酒，闪过的车灯照亮了他疲惫而倔强的脸颊："瑶瑶，这是我家的事。”

我蓦地抬高声音，“什么你家我家的，我是怕你……”

“怕我流落街头？"火星在空中划出弧线，"放心，我就算送外卖去也…"他喉结动了动，把最后半句嚼碎了咽回去。

我伸手去碰他发抖的指尖，却被他反扣住手腕。月光漏进他通红的眼眶："放心吧…我会劝她的。”

夜风卷着炒栗子的香气扑过来，林宇突然把脸埋进我颈窝。他睫毛扫过锁骨激起战栗，呼出的白雾裹着我身上的茉莉香在颤抖："瑶瑶，有你在身边真好，真想和你一辈子.…"

我心跳震得胸腔发痛，却听见他说："一辈子做兄妹。"

梧桐叶头顶沙沙作响，我死死咬住舌尖的血腥味，笑着拍他后背："那你可得给我攒妆礼啊，哥。"

路灯将重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永远跨不过的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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