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际,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景逸身着一袭黑衣,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显得极其低调,丝毫未引起守城士兵的丝毫警觉。
他在城门周遭悠然地闲庭信步,嘴角噙着一抹隐晦难察的笑容。
蓦地,他手臂倏地扬起,一枚石子被他极为巧妙地抛向了对面的树林。转瞬之间,树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守城的士兵们即刻警觉起来,领头的士兵将声音压低说道:“你们几个,去瞧瞧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数名士兵战战兢兢地朝着树林缓步走去。随着他们渐行渐远,城门处仅剩下一名领头的士兵仍坚守岗位。就在这时,景逸稳步朝着城门趋近。
领头的士兵一眼便将他认出,脸上登时浮现出惊愕之态。
毕竟,在这偌大的皇城中,除了那几位王爷之外,再无他人能够拥有如此特殊的身份。正当他意欲高声示警之时,却惊觉已然太迟了。
景逸的身形快如闪电,眨眼的工夫便已冲到了士兵的身后。只见他手掌猛地一挥,凌厉至极的掌风瞬间击中士兵的脖颈,使其当即昏厥过去。
紧接着,景逸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马,整套动作恰似行云流水般自然而又顺畅。伴随着一声骏马的长嘶,他如一阵风般疾驰而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以及清脆的马蹄声,在空中长久地回荡不息……
景泽的眼眸中盈满了浓重的担忧与焦虑,他心急如焚地急切呼喊着沈渝州的名字,仿若企图凭借声音的力量将陷入昏迷的沈渝州从混沌中唤醒。
“醒醒,沈渝州,沈渝州!”他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着,满心期盼着能够获得回应。
终于,沈渝州的意识开始缓缓复苏,起初他的声音含混不清,但随着时光的缓缓流淌,愈发变得清晰起来,每一个字都恰似沉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景泽的心间。
沈渝州悠悠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片刻的茫然无措。他惊觉自己与景泽竟然置身于一片繁茂幽深的山林之中,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繁茂葳蕤的树木。
他试图挣扎着坐起身来,刚欲开口说话,却猛地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他情不自禁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
就在这时,沈渝州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已然被妥善处理过了。他垂首望去,只见绷带紧紧地缠绕在胸口处,血迹也已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他抬起眼眸,目光定格在景泽身上,发现对方的衣衫褴褛不堪,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苦战。沈渝州瞬间洞悉了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浓烈的感激之情。
然而,沈渝州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感动之意,反倒故意大声戏谑道:
“啊,若是父亲知晓我弄脏了天子的衣冠,怕是会从坟墓里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咒骂我。”
这句话中满溢着调侃与幽默的意味,令人不禁哑然失笑。
景泽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的神情稍稍松弛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与疏离。
他站直身子,迈步走到沈渝州面前,冷冷地丢下一句:“闭嘴。”
沈渝州见状,赶忙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扭转过头去环顾四周的环境,满是好奇地询问道:“这里是何处?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问完便即刻闭上嘴,蓦地想起,尽管自己的陛下对天文地理颇为精通,但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
果不其然,景泽说道:“朕怎么知道,你自己看。”这种表达既正式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沈渝州环顾四周,发现已然是清晨时分,周遭皆是树木。看来景泽“带”他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他再次将视线投向景泽。
在沈渝州的眼中,景泽向来不曾历经苦难。但此刻,在逃亡途中遭遇刺客,藏匿进这片树林之后,即便满脸沾染着泥土,纵然衣衫被树枝撕扯得破烂,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而高贵。
或许是因为景泽深知自己乃是皇帝,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绝不能丢失那份尊严。
看到沈渝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景泽蹙起眉头,满心疑惑地问道:“为何这般直直地盯着朕?”
沈渝州一时情难自禁,仿若喃喃自语般轻声说道:“真是好看啊……”
景泽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竭力听清每一个音节。他轻轻向前倾身,试图更近地听清对方的话语。“什么?”
沈渝州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佯装咳嗽了一声,掩饰道:“没什么。”
景泽并未过多纠缠,神色严肃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回皇城。”
沈渝州以极快的速度对当下局势进行剖析,而后冷静地说道:"的确如此,暗语阁之人与皇室几乎毫无关联,现今他们竟突然对我们出手,那必定是有人假借他们的名义前来行刺。"
景泽当即更正道:"不是'我们',是朕。"
还未等沈渝州提出疑问,景泽便紧接着说道:"有人背叛了朕,而他并不知道你在此处。"
沈渝州一边鼓掌,一边满是赞叹地说道:"真聪明,那陛下可知晓此人是谁?"
景泽欣然接受了他的夸赞,回应道:"我离开前,让皇兄替我主持大局。"
沈渝州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景泽皇兄的人与名字,想起了一个印象颇为深刻的,"你的皇兄……不会是景……"
"是景辉。"景洋抢元一乡说出了他的名字。
沈渝州略感遗憾地说道:"哦,我还以为是景逸那个混球,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还以为他终于要造反了。"
景泽笃定地答道:"不会是他,他去寻人了,况且景逸造反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我都有害无益。"
自从景逸主动与自己求和的那一天起,景泽就一直留意着他。毕竟,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舍的。
尽管两人曾因诸多缘由产生隔阂,但那份亲情始终萦绕在心头。
而当景逸亲手将企图劝他背叛自己的人送到大理寺,且并未刻意到自己这里邀功时,景泽才渐渐相信了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景逸逐渐获得了更多的权力,甚至掌控了部分兵权。大臣们曾多次劝谏景泽,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信任景逸,将这些权力交付于他之手。
直至某一天,景逸邀请景泽一同饮酒。起初,景泽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然而当他饮下几杯酒之后,景逸却已然醉意上头,开始吐露真言。
"景泽!"这一声呼唤让景泽不禁一震,帝王的名讳并非所有人都能直呼。尽管他对于亲近之人直呼其名并不十分介意,但自从他登基以来,景逸如同其他臣民一般,尊称他为陛下。
"你以为是什么让我甘愿俯首称臣?"景逸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景泽极其耐心地听着景逸说话,眼神中满是认真与专注,而后配合地回了句:"为什么?"
景逸突然扯开嗓门极其大声地叫嚷起来:"我累了,我真的受够了!"景泽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从景逸的口中听到如此话语,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门外的护卫听到声响,担心发生意外,赶忙迅速打开门,但景泽只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他们便又轻轻关上了门。
景泽想到如今外部的反动势力如狼似虎,内部的勾心斗角更是让人疲惫不堪,心中满是无奈,缓缓回应道:"我都没有受够,我也没有喊累,你怎么就先了我一步?"
"所以啊,你又赢了,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是能够如此厉害,能够忍受我忍受不了的一切,能够学会我学不懂的知识,能够处理我想破脑袋都处理不了的国事。"景逸语气激动地说道。
景泽刚想反驳,景逸却不给机会,继续说道。景逸面色凝重,语气严肃,毫无任何嘲讽之意,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们没有生在皇室,你还得叫我一声哥,有这样一个样样精通的弟弟,自己怎么不恼怒,不气愤。"
景泽听后沉默了许久,而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嗯,那你为何不反?"
景逸轻笑一声,望向窗外的月色,缓缓说道:"可我们生在皇室,早就忘却了血缘的联系,我总是讨厌任何与我有血缘的人,总以为,他们也讨厌我。"
景泽听到他说了这么多,有点想笑,顺着他的话答道:"我不讨厌你。"
"直到他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有血缘关系的人是这样幸运。"景逸说完这话就睡着了。景泽皱了皱眉头,像是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什么呀?"但景逸已经熟睡过去,无法再回应他的疑问。
看到对方睡着后,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景泽看着他,呢喃地低声道:"你也很厉害的。"
说完后又不禁回想起景逸十七岁时,在皇城人手不足、面临危机之际,自告奋勇领兵抗战杀敌的情景。
隔天清晨,景逸被刺眼的阳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他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床毯子。
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景泽早已收拾妥当,此刻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品尝着。
景逸不禁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与羞涩。
他暗自懊恼道:"丢人啊!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别人呢?"
然而,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但他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
"陛下。"景逸轻声喊道。
景泽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别再装了,以后私下里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景逸听后,毫不犹豫地回答"哦景泽。"
接着,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想告诉你,我不会造反,无论你是否相信。
而且,我现在只想要做一件事情。"
景泽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想寻找一个人……"
随着思绪悠悠地飘远,景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缕感慨与惆怅。那段往昔回忆仿若潮水一般,汹涌地涌上心头,使他深深地陷入到沉思的漩涡之中。
沈渝州的眼眸闪烁着熠熠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调侃之意说道:“要不,我们暂且先别回皇城了,你随我回南安吧?”他的语气轻松且随意,然而眼中却分明透露出对景泽深切的关心与担忧。
景泽坚决地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应道:“不,如今皇城危机四伏,我必须得回去。”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景泽深切知晓此时皇城局势的紧张,他绝不能坐视不管,必须亲自回去处理各项事务。
沈渝州望着景泽这般坚决的态度,心中暗自叹息。他明白景泽强烈的责任心,也理解他的决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助力景泽。
景泽似乎洞察到了沈渝州的心思,急忙补充道:“兵权之事,只要抵达莫北便没问题了。”他的眼眸中满是自信与决绝,似乎已然有了应对的策略。
沈渝州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晓,景泽绝不会轻易舍弃自己的责任,哪怕是面对重重困难与危险。
景泽看到沈渝州的反应,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我并非不想跟你回南安,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与焦虑,生怕沈渝州误解了自己的本意。
沈渝州伸出手,轻柔地捂住景泽的嘴巴,轻声说道:“嘘。”
这时,树林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还伴随着树枝断裂的清脆声响。
沈渝州一边提醒着一边拉起景泽,说道:“有人。”
迎面而来的队伍中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我刚刚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
领头那人见没看到人的身影,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仔细地搜,必须在今日解决掉大景皇帝。”
此刻,沈渝州与景泽两人紧紧地躲藏在密林中。身体由于空间的狭小而不由自主地触碰在一起,仿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他们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悸动。
景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自幼在各个方面都未曾输于任何人,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敌不过外面这些人。
“我们为何要藏起来?”
沈渝州有些无奈地唤他:“景泽。”
沈渝州的气息喷在景泽的后颈上,让景泽感觉异常怪异。他一边推搡着沈渝州,一边说道:“干嘛,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别离朕这么近。”
“我们不能太过引人注目,打赢他们对我们而言并无益处。”沈渝州笑着解释道,“反之,他们可能会叫来更多帮手,到那时,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沈渝州并未被景泽推动。不仅如此,沈渝州的怀抱却仿若一张网,将景泽越收越紧,让他无处可逃。
沈渝州嗓音发哑地说道:“别动。”
景泽留意到了他胸口处被血染红的一片:“你的伤口。”
沈渝州怕他担忧,抱着他的手稍稍松开了些,说道:“没事,不用管。”
“你不必再如此。”景泽再次郑重地说道:“你不要敷衍我。”“你只要待在朕身边就好了,我不想让你为了朕付出性命。”或许是景泽想要警告他,连称呼都改变了,试图显得更有威严。
“我知道啦,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沈渝州笑着安慰道。
沈渝州低笑了几声:“哈哈。”
景泽觉得他奇怪:“笑什么?”
沈渝州一脸正经地说道:“没有,只是觉得陛下真可爱。”
景泽的目光投向沈渝州,音量都不自觉地提高了:“闭嘴。”
表面上甚是凶狠。
但只有沈渝州看到,景泽生气别扭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随即染红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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