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极力遏制着自己那颗八卦之心,面色沉沉地开口道:“说吧,究竟发生何事了?”
沈渝州不知该如何去讲述这件事,唯有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两人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景逸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在时光悠悠流转之后,于被时间定格的那一日。
雨丝仿若纤细的丝线,在暗夜之中交织出一张漫无边际的大网。皇宫深处,一盏孤灯于雨夜中微微摇曳,映照出石板地上一个孤寂的身影。
那是一位皇子,他身着单薄的长衫,直直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之上,任由雨水肆意打湿他的衣襟,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突然,他感觉到有一把伞遮住了自己头顶的那片天空,他缓缓抬眼望去。
是景逸。
景逸为他撑起伞后,缓缓地也跪了下来,轻声唤道:“景泽。”
景泽似乎并不想领他这份情,一心只想让他离去,生怕自己会拖累到他,“三哥,你不必如此。”
景逸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不就是父皇要给沈渝州指婚配,你跟着掺和什么?”
景泽并不愿承认,“我没有。”
“父皇才不是真想给他指婚配,他只是想借此限制南安王府的权力罢了。”
“作为他的挚友,我当然不能不管。”
景泽这般给自己找着理由,景逸也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表示自己已然知晓。
就这样,自己默默无闻地陪着景泽跪了整整一夜之后,皇上便收回了成命。
这件事,沈渝州定然是不知道的,景逸对此极为肯定。
自那时起,景逸每每都会心生疑虑,景泽对于沈渝州到底怀着怎样的一番心意。
景逸几乎是以笃定的口吻说道:“你喜欢景泽。”
沈渝州的心绪在听到“景泽”这个名字被景逸提及的那一瞬间,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难以挣脱。
他的回答“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迟疑,简短而坚决,仿佛是对自己内心情感的最终确认。
景逸的那声轻笑,带着几分意外与玩味,让沈渝州不禁微微蹙眉,但他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景逸的下一个问题。
景逸又道:“那你告诉他了?”
沈渝州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看到沈渝州摇了摇头,景逸的脑海中瞬间回荡起始乱终弃的戏码,只想着沈渝州这个混蛋肯定是对景泽做了什么,而后还不承认。
他深知,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太过复杂,绝非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能阐释清楚的。
而景逸的误会,让沈渝州感到一阵无奈与苦恼,他极为厌恶那种被误解为“始乱终弃”的目光,那是对他与景泽之间纯粹情感的一种亵渎。
景逸的语气蓦地变得极为严肃起来:“你可知晓他乃是天子,知晓他的背后承载着江山社稷,他需得对百姓、大臣,乃至他所选择的这片江山负责吧。”
沈渝州心中倏地一紧,缓缓回应道:“我知道。”
景逸又佯装深沉地道:“嗯,然而他都不在乎这些。”
瞧着沈渝州那满是疑惑的神情,景逸接着解释道:“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唯有你,而你又究竟在在乎些什么呢?”
沈渝州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的。”
他深切地知晓,景泽的肩头承载着整个国家的命运,他的每一项决策皆关乎着万千百姓的福祉。然而,恰是这份沉重无比的责任,使得沈渝州的内心充斥着矛盾与挣扎。
他摇了摇头,试图告知景逸,自己并非不在意这些,相反,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为明晰景泽的处境与责任。
他所渴望的,不单是与景泽的相守相伴,更期望景泽能够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天子,一个能够引领国家迈向繁荣昌盛的明君。
可与此同时,他亦无法否认自己内心潜藏的私欲,他期盼着景泽的心能仅仅属于他一人。
这般矛盾与挣扎,在沈渝州的心中掀起了犹如惊涛骇浪般的波澜,让他几近窒息。
而就在此刻,隔壁房间传来的阵阵嘈杂之声,恰似一记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
那重物坠地的轰然巨响,人的呼喊之声,以及兵器的交击之声,无一不在警示着他,危险正在步步逼近,景泽或许正处于危险之境。
“景泽!”沈渝州近乎是出于本能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心跳猛然加速,血脉偾张,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紧紧地握住双拳,眼神坚定而决绝,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奔去。
在这一瞬间,他仿若忘却了一切,满心只想着尽快抵达景泽的身旁,保护他,守护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
当他们匆匆赶至时,整个房间仿若被时间遗忘,寂静得甚至能清晰听见心跳之声。景泽手中的剑缓缓归入剑鞘,其那深邃如渊的眼眸中闪烁着凛冽的、仿若王者般的寒光。
景泽所持的乃是沈渝州的剑,剑身上尚挂着那刺客溅落的血珠,恰似破碎的夕阳余晖,殷红而凄美。那刺客颓然倒在地上,生命犹如随时会熄灭的微弱火焰,手中的匕首也已掉落一旁,他的斗篷被鲜血浸染得犹如一片血海。他的面庞带着痛苦之神情,双眼无神地直直盯着景泽,仿佛在倾诉着内心的不甘。
沈渝州怒不可遏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刺客的衣领,声音低沉且有力,“谁,究竟是谁派你来的?”那刺客的生命力仿若风中残烛,摇曳着微弱光芒,“陛下,庆王让您主动退位,便能饶您不死,还会给您解药。”其声影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生命的火焰亦随之熄灭。沈渝州难以接受这一现实,他疯狂地咆哮着,“你醒来,给我说清楚!”
恰在此时,景泽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袭来,他面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便晕倒在地。沈渝州慌乱地扶住他,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景泽!”
景逸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着那刺客的尸体,而后起身离去。他的步伐虽显沉重,但眼神却异常坚毅。他深知,自己需要的并非是这个刺客的答案。
沈渝州将景泽送往医馆,那大夫从未见过如此病症,摇了摇头,沈渝州顿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正欲冲过去与大夫理论,却又被景逸死命拉住,景逸虽阻止了他的举动,却无法止住他的话语,“你都不知道,还开什么医馆”。景逸无奈,好不容易拉住沈渝州后,客气地对大夫说道:“我弟弟所中之毒该如何解呢?”大夫方才只顾着查看景泽,虽说也检查了眼睛处,但景泽毕竟闭着眼睛,所以并未看清景泽瞳孔的颜色。然而,景逸瞳孔的颜色他却瞧得十分清楚。他惊愕道:“您,您是……”景逸不愿引发祸乱,塞给那大夫几枚银子,“不,我不是。”那大夫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宛城有一神父,说不定对此症有解。”沈渝州低声嘟囔道:“还神父”,表情中充满了不满。
沈渝州轻轻地将景泽放置在榻上,他的手在景泽的身上轻柔地摸索着,期望能找到那致命的伤痕。
然而,他失望了。在景泽的身上,竟寻不到任何伤痕。景逸回来后,看到沈渝州对景泽的举动,虽知他是出于关心,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些许不满。他轻咳了两声,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咳咳,你在干嘛?”他问道。
沈渝州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用被衾将景泽的身体盖住,警觉地看着他。
景逸直接无视了沈渝州的警觉,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已别无他法,只能去宛城试试了。”
沈渝州皱着眉头,“你真的相信那里有神父?”
景逸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相信,但如今的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景泽突然开口,他试图坐起来,但发现自己上身赤裸,只能躺着说话,
“暗语阁的阁主曾是魔教教主的儿子。”
沈渝州听到景泽的话,立刻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地问道:“小泽,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适?”景泽摇了摇头,“先说正事吧。”
沈渝州只得点头,他知晓,他们此刻已没有时间去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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