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你的?还是你主动?”陶母小声问女儿。
“……”
“是你主动的?”
莲儿微微的点点头,随即将脸埋进了妈妈的怀中,满脸通红,羞涩灼热。
“唉——”母亲一声长叹,无奈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毕竟女儿大了,在这乱世,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命运如何,生?死?生不如死?每一天的早晨醒来,感觉是幸运的,但是也可能是厄运的开始,有时候倒是希望一睡不醒,所以女儿做出的任何事,都不再苛求。
“对不起,妈妈,我情难自禁,我从五哥身上看到了杨六的影子,经常重叠成一个人,您责罚我吧!”莲儿尾随妈妈进入房间,跪在妈妈的床前,陶母疲惫的身体刚刚躺下,看到女儿跪下,挣扎着起来,扶起女儿说道:“莲儿,妈妈不会责罚你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杨六等不到,嫁杨五也不错!”
“可是……可是……”
“怎么了?”
“五哥喝醉了酒,并且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妈,我可能是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如果是的,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莲儿梨花带雨地说道。
“从来没有听说过杨五和哪个女子有来往啊?怎么会念叨另一个人的名字呢?难道是他一厢情愿吗?这也说明他有心上人,更是有情有义的人,同时,我和你爸这次也亏得杨五搭救。我去看看杨五,去感谢他搭救之恩,另外跟他商量商量看,让他娶了你吧!”陶母说着站了起来向外走他,为了女儿,陶母已经准备放低自己的身段去求杨五,只要能娶了女儿。
“妈……”
“怎么了?”
“如果五哥不记得了昨晚的事,怎么办?”莲儿怯生生地问道,“如果不记得了,那多难为情啊?我该怎么办啊?”
陶母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无奈地坐在床上,抚摸着莲儿的秀发,泪如泉涌,哽咽着说道:“莲儿,等几天,等我和你爸身体缓一缓,然后你央求杨五带你去找杨六,机会靠你把握,是跟杨五过还是跟杨六过,这兄弟俩都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自己选一个吧!”
“妈,我听你的安排!”莲儿也只能听母亲安排了。
“你去烧点热水,给你爸洗洗,他被打得不轻,全部是暗伤,表面的伤也不少,烧水放点拉拉藤草,能活血化瘀,解乏,让你爸休息几天吧!”
“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抓你们?”
“还不是出城时魏队长给了一把防身的东西,被人告发了!”
“给他们不就行了吗?”莲儿满不在乎地说道。
“孩子,你知道怀璧其罪吗?”
“知道!”
“不交未必会死,交了,命无,信义也无了,虽然身逢乱世,头可断,信义不可辱!”
“妈,我知道了!头可断,信义无价!”
“对!去吧,给你爸烧水,我要先躺一会儿。”陶母忍着全身的疼痛躺了下来,其实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老两口都受到非人的虐待,尤其是陶母险些遭毒手,亏得杨五及时答应许二毛,许二毛也及时出现救了陶婶。
朦朦胧胧中,陶母仿佛回到了昨天——
老两口吃了早早饭,趁着早凉扛着锄头去自家田里,这十亩田是自己家到这里落脚,花光所有的积蓄从靖廷香家买的。
陶母在前面翻行(方言:苏北将铺在山芋行沟里山芋藤翻到行上,顺便锄草松土晒行,防止藤上生根长小山芋,影响主要部位生长),陶父在后面用锄头锄草,把沟底的土培到行顶山芋藤根部,陶母瞅瞅四下无人,小声哼着淮海剧,陶父合着节拍,一锄一锄地干得很得力,此时的老两口己从丧女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了!
晨光微露,老两口早早地开始了劳作。杨母轻声哼着小曲儿,那声音宛如山间清泉般悠扬,虽不甚嘹亮却满是生活的韵味。杨父一边听着,一边卖力地干着手中的活计,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手中的农具也随着那歌声有了节奏,一锄头一锄头都带着韵律,干劲十足。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他们二人,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每一滴汗水都似乎在诉说着生活的安然与美好。\
“你是陶xx吗?”一群凶神恶煞的保乡团人来到田间,对着陶家老两口吆喝道。
“是的!怎么啦?”
“接到线报,你们私藏枪支,意图对抗政府,跟我们走一趟乡公所!”几人不容分说,拿出绳子便要绑人。陶母见丈夫遭此大难,心急如焚,赶忙上前试图搭救。然而,保乡团中一个外号癞子头的家伙抬脚便是狠狠一脚,将陶母踹倒在地。陶母哪顾得上身上的疼痛,她的眼里只有即将被带走的丈夫,于是再次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与那些保乡团的人扭打在一起。可她终究是弱女子,一次次被这些人踢翻在地。就在这时,一个歪戴着帽子、露出黄板牙的家伙开口了:“把这个女人也一起带走吧!晚上还有这个半老徐娘给大家解解闷呢!”那话语中的轻浮与恶意,仿佛一把刀,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孩他妈,你快回去吧!快!——”陶父意识到危险,拼命叫自己的妻子快逃,此时此刻的陶母仿佛一只虎口边的羔羊,岂能轻易逃掉,一个女人怎么逃得了经常打架斗殴的地痞的魔爪吧?
不到三两下就被保乡团的人捆了个结实,押着向乡公所而走……
现在的情况已经逐步演变为:民视官为匪,官视民如贼,在这乱世中,平头百姓想安安稳稳地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到了乡公所,立即将老两口关在两间审讯室,把他晾到了中午,大热天,审讯室又闷又热。
大概午饭后,其实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因为老两口水米未沾,进来两个酒气熏天的人,一人穿着中山装,插着钢笔,拄着文明棍,歪歪扭扭的到了陶母跟前,摸着陶母的脸庞说道:“知道为什么把你们抓来吗?”
“我哪知道啊?”陶母躲开了咸猪手,语气不善地说道。
“不知道是吧?好好想想吧!两年前在哪里?和哪些人接触过?有没有人给了你们不利于ZF的东西?”另一个人说道。
乍看此人倒有点像打手,可是问出的问题如惊雷一般,令陶母心中暗暗的一惊,但是陶母仍然神色不变,一脸的愤怒。转而装着顺着他们的话,努力回忆两年前的事,遂说道:
“两年前……在傅团长家唱戏。”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家就逃走了!”
“为什么?”
“因为他污辱了我的女儿,逼得她走上了绝路。我们带着女儿冰冷的尸体,在悲痛与绝望中逃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怎么逃走的?”
“女儿死了,我悲伤过度,浑浑噩噩中被人拉出山阳城,一家四口一路逃难到了这里,落了脚!”
“没有人给你们枪吗?”
“枪?”
“对!枪!”
“青天大老爷,您这样讲,有人存心想要我们命啊?我们一家就是唱点戏,挣钱养家糊口,要那东西干什么?不会用一方面原因,即使会用,我们能找傅团长报仇吗?他手下下有几千人,每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哪里还敢有报仇的想法。”
“不愧为唱戏的出身,巧言令色,口齿伶俐,仿佛自己一点事没有。如果没有掌握足够的人证,我们会抓你吗?”“中山装”说道。
“我们不知道是谁陷害我们,我们确实是没有藏枪!”陶母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人家证明那枪是游击队魏队长给你们的!而且你家儿子也跟魏队长走了,并且参加了游击队了!”
“啊?一具尸体参加了游击队,你们所谓的人证是跟你们讲的笑话吧?我儿被傅团长的兵打得奄奄一息,老陶背回家就咽了气,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陶婶听了,心中已释然,毕竟知道了儿子的消息,更加怀念魏队长的情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会很痛苦的!”
“中山装”对着外边叫道:“二癞子,进来伺候伺候她,让她交待清楚,把枪找出来!”
“好咧!乡长,这大嫂看着挺面善的。她在这王集镇也算是独特的存在了,多日来兄弟们也没见过什么外人,今日得见,感觉很是亲切,要不咱们和她好好聊聊?”二癞子进到屋内,看到陶母,心中想着这王集镇上竟然还有这般温婉大方的中年妇女,只觉眼前一亮,于是便开口说道。
“白天不行,到晚上再不交待,你们看着办吧!”“中山装”副乡长长得很像西游记里面的沙和尚,不仅身材敦实,而且大毛胡子,地中海的发型,眼脸耷拉…… 其实自己也有小心思,晚饭后让人押到自己房中,毕竟在这穷乡僻壤之中有如此美艳端庄的中年女人,那白里透红的皮肤……精致秀美的五官……丰满火辣的身材,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二癞子等人进来后,轮番上阵,不打脸,只打身上,鞭抽,脚踢,手掐,……
陶母都咬牙坚持着。
二癞子等人显然已无力再继续打斗,纷纷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他们的眼神中带着疲惫与不甘,时不时向陶母投去几道审视的目光。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他们的注意力似乎仍难以从这位妇人身上移开,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不定,仿佛试图寻找什么线索……
二癞子的眼神中怒火越烧越旺,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如坐针毡。然而,他紧咬牙关,强迫自己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不敢贸然行动。
当他想起副乡长临走时那道阴鸷的目光,那目光赤裸裸地流露出对陶母的占有欲。自己哪有几条命去与副乡长抢女人啊。副乡长看上的女人,怎会是这等街头混混能高攀得起的。只要有一点风声传出,副乡长让自己从这世间彻底消失,那可不是什么难事,就如同家常便饭般容易。
王集镇范围内有这样一句话:“靖瘫子潘绝户”,因为靖乡长凡是与他作对的,都派人把人搞瘫了,让人讨饭都无法,最后都是被饿死的,天理有循环,报应不爽,其孙子一出生就是瘫子,其儿子讨饭饥饿冻死的。
而潘副乡长更绝,凡是与他作对的人,三天后定然满门被杀绝,自己的大伯一家就是被他灭门的,简直畜生不如!
想到副乡长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刚刚还熊熊燃烧的抵抗之火,刹那间便如遇冰雪,迅速偃旗息鼓。那人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强压下心中的惧意,继续就着同一个问题逼问:“交不交待?枪在哪儿?”
“冤枉啊冤枉!哪个畜生要害我们家啊?”陶母一直在喊冤,大骂举报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而隔壁房间中时不时传来老陶凄惨的叫声,更加激起陶母的愤怒和谩骂,二癞子等人都被陶母骂烦了,虽然骂的不是自己,但是却间接在骂自己这一帮人。
终于陶叔的惨叫声停了,陶母以为陶叔被打死了,心中一阵闷热,随即一口血喷出来,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陶母悠悠醒来,看到周围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自己躺在地上,已松开了绳子,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努力想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只能无奈地躺着。
虽然知道躺地上对身体不好,但是实在起不来!
“吱溜”一声,开门声响起,一个黑影向自己摸索过来,陶婶立马警觉起来,努力翻身坐起来,慢慢的躲避着黑影的逼近……
黑影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陶婶的呼吸和动静……
或许这黑影在黑暗中屡经磨练,对周遭动静极为敏感,瞬间便捕捉到陶婶的位置,旋即上前。他猛地将陶婶搂入怀中,陶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一个熊抱紧紧箍住……
陶婶毕竟唱戏出身,经常锻炼身体,一下子把黑影摔倒在地,只听一声“哎哟哎哟”叫唤,是潘副乡长的声音。
“你休想!不错,我们是优伶,于你们眼中不过是戏子罢了。可戏子亦有尊严在身,你若欲教我行那等腌臜之事,我宁可一死,也断不会从!”陶母傲然屹立,脊背挺得笔直,双眸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山石般不可动摇。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傲骨”这种东西被称为中华民族的脊梁。
“二癞子,交给你们了!这个女人两口子肯定是GF,打死都不肯交待,送给你们了!”潘副乡长对着外边叫道。
“好了!乡长,我们办了可别怪罪我们哦?”二癞子心花怒放地答应道。
“不怪罪!”潘副乡长对着二癞子等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其实自己无能为力又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把这股怨气往肚里咽。他望着手下们,心中暗暗期待他们能对自己感恩戴德,更奢望着有一天自己真当上乡长,眼前这些人能成为一批忠实的手下为自己所用。只是这些念想,在此刻略显落寞的氛围中,更像是难以触及的幻影。
“那我们就老实不客气了,今晚兄弟们把陶家女人伺候好,争取明天完成任务,兄弟们好不好?”
“好!”手下六七人大声叫好,接着进来点上蜡烛,看到陶母蜷缩在角落里,一阵兴奋,一拥而上。
尽管陶母拼尽全力又撕又咬,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在如狼似虎的年轻地痞流氓面前,她的挣扎犹如风中残烛,根本无法抵挡那股蛮横的力量。
“潘乡长,您也在这里啊?有结果了吗?”二毛的声音响起。
“没有结果!这个疯女人打死不交待!肯定是GF!”潘副乡长说道。
“乡长,我们是不是被人摆了一道,冤枉了陶家?”
“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杨五杨根生来保,怎么办?”
“杨五的条件是什么?”
“加入保乡团!”
“这个条件可以,不能仅凭一人之言就定他们的罪。”潘副乡长撂下这话后大步离去,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懊恼。他满心不解,伙计今日为何不助自己一臂之力?那疑惑与懊悔如同丝线,在他心头缠绕。此刻,暂且搁下潘副乡长心中的懊悔不谈。
此时,陶母的身体状况已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二毛猛地推开房门,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冲了出来,他双眼圆睁,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焦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快住手!”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打着在场之人的耳膜,也透着他对陶母安危深深的担忧。
说着冲了过去,左一扒拉,右边一脚,终于搭救了陶母。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二毛大声责问道。
“不就是姓陶的女人呗!”一个手下满不在乎地说道。
“姓陶的女人,她是杨六的丈母娘,现在杨五来保了,如果杨五知道你们做的事,兄弟几个上门,能把你们的屎都捶出来,把你们的子孙带踢炸了。”
“我们是保乡团,是政府的人,谁敢动我们!”又一个手下小声嘀咕道。
“我们这儿说起来是保乡团,就这七八个人的小队,有枪吗?没有!给你枪,你会打吗?不会!人家杨五的哥哥堂哥都是扛枪的人,并且都是大队长和营长之类官,万一惹恼他们,把我们小小的乡公所给端了都有可能!”
“现在怎么办?”二癞子问道。
“你们滚吧!”二毛踢着二癞子等人屁股把他们都撵走了。
“陶婶,你受苦了,今天晚上太晚了,不宜走夜路,明天早上和陶叔一起回去吧!”二毛扶起陶婶,陶婶抬手给二毛一巴掌。
“你?”
四娘的悲惨人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