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朱瑶：我也接受不了啊

两人对坐着叹息了许久，朱瑶摇了摇酒壶，又空了，她苦笑了一声，问道

朱瑶：哥，晚饭之时，我们是不是就要改口称她为‘母亲’了？

朱昊面上一滞，艰难地“嗯”了一声

朱瑶：可是她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实在是叫不出口朱昊神色凝重地说

朱昊：叫不出口也得叫，毕竟她的辈分摆在那里

朱瑶：知道了

朱昊见她答应了，才放下心来

朱昊：瑶瑶，你喝了不少酒，赶紧回去歇着吧

朱瑶：嗯

朱昊：兰儿

兰儿进来问

兰儿：少爷，怎么了？

朱昊：扶小姐回去歇息

朱昊看着兰儿不动，又说道

朱昊：我没事

兰儿这才点了点头，忙搀着朱瑶回房歇息去了，当日晚饭时分，朱昊和朱瑶到时，朱凤祥和李雪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

朱凤祥：磨磨蹭蹭的，哪有长辈等晚辈吃饭的道理？

朱凤祥非常生气，白了一眼兄妹二人，训斥道

朱凤祥：还不见过你们的母亲

朱昊垂着的手不觉一紧，面上却满是歉意

朱昊：见过母亲

朱昊又朝一旁的朱瑶使了个眼色，朱瑶也跟着喊道

朱昊：见过母亲

李雪听了不禁挺直了腰板，从今日起，自己也算是大宅院里的女主人了，不过她还是装着一脸的贤惠，一面给朱凤祥夹菜，一面笑着安抚

李雪：老爷何必如此动怒呢，他们还小呢

话一出口，朱凤祥不但没有消气，反倒是更生气了

朱凤祥：还小？他们一个二十五岁，一个十八了，都到了成婚的年纪，哪里小？

朱凤祥说完还咳嗽了起来，李雪忙伸手抚摸着朱凤祥的后背

李雪：老爷，您别生气

李雪又冲着兄妹二人温声道

李雪：昊儿，瑶瑶，你们快坐下来吃饭吧

朱凤祥正想让二人继续站着，却见朱瑶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心不觉软塌了下来

朱凤祥：吃饭

朱瑶：是

朱瑶低低地应了一声，和哥哥朱昊一起坐了下来，晚饭的气氛甚是压抑，众人的心里均有些不痛快，除了李雪，此刻的她，心中不知已偷乐了多少回，自己粗衣淡食了这么些年，今日竟然成了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这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不觉暗里感谢列祖列宗，这一切皆是他们积下的福气，她抬眼扫着桌边的朱昊兄妹，见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和开心之情，不禁撇了撇嘴角

李雪：【你们不喜欢又有何用呢？重要的是你们的亲爹喜欢我啊】

她夹了一只鸡腿搁在朱凤祥的碗里

李雪：老爷，多吃些

朱凤祥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了李雪的碗里

朱凤祥：夫人你也吃

话刚落，就听朱昊干哕了一声，朱凤祥扭头瞪着朱昊，训斥道

朱昊：不想吃饭就走，真是扫人兴致

如此重的话朱昊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昊：父亲……

朱凤祥刚要说出更难听的话，却被一旁的李雪扯了扯袖子

李雪：昊儿，你是不舒服吗？

朱昊冷眼看着李雪这张脸，心里是说不出的厌恶

朱昊：我没有不舒服

朱凤祥听了气得骂道

朱凤祥：没有不舒服，你刚才为何这般模样？是觉得我和你母亲方才的举动令你呕吐吗？

如此严厉的语气吓得朱瑶浑身一激灵，她忙冲哥哥使眼色，希望他不要说出什么气话来，朱昊显然是接收到了朱瑶的提示，只见他一面捂着口鼻，一面弱弱地回道

朱昊：今日厨房做的菜有些油腻，儿子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干哕了起来

朱凤祥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朱凤祥：既然不舒服，那你就回去歇着吧

朱昊点了点头，起身告辞道

朱昊：父亲，母亲，儿子回屋了

朱凤祥：嗯

朱瑶也想跟着朱昊离开，只是爹爹今日新婚，自己也不好太拂了他的面子，只得熬也似的坐在桌前，陪着他们用完了晚饭

朱瑶：爹——父亲，母亲，女儿有些累，先回屋歇息去了

朱凤祥听着她的称呼一时有些怔愣，竟忘了回应她，只李雪笑着点了点头，待朱瑶离开后，李雪正要催促朱员外回屋休息，却见他满脸呆愣，忙小声唤道

李雪：老爷，您怎么了？

轻柔的呼唤立刻把朱凤祥的思绪拉了回来

朱凤祥：什么事啊，小雪？

李雪：该休息了

朱凤祥“嗯”了一声，起身同李雪回了卧房，到了卧房，李雪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她媚眼如丝，如八爪蛇似的缠上了朱凤祥，白日里已经行过几次周公之礼的朱员外虽是无力，可哪里经得住她的诱惑，闭上眼，思索了片刻，便也顾不上身体的疲劳，直接又和李雪云雨了起来，许是太久没有行过此事，朱凤祥整个人都是异常的兴奋，结束之后，竟然没有立刻睡去，他拥着娇美的李雪，摩挲着她嫩如白玉的肌肤，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正享受着，忽地摸到一道长长的突起

朱凤祥：这是什么？

李雪知道他说的是何处，低头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却被朱凤祥误解成他戳到了李雪的伤心处

朱凤祥：小雪，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说着还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李雪突然灵机一动，故作伤心地回道

李雪：这道疤痕是被别人用棍子打的

朱凤祥：什么？

朱凤祥惊叫出声，忙要查看她的伤口，李雪也不扭捏，将整个后背展示给他看

朱凤祥：疼吗？

朱凤祥一面抚摸着疤痕，一面怜惜地问道

李雪：不疼，哥哥当时受的伤比我重多了

朱凤祥有些疑惑

朱凤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李雪一听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只见她满脸哀痛地诉说道

李雪：当时我和哥哥尚且年幼，无意间占了其他乞丐的地盘，那个乞丐便纠结一伙人打了我们，若不是有哥哥拼命护着，老爷今日就见不到我了

朱凤祥：小雪，你们兄妹二人真是受苦了

李雪：真正苦的是我哥

李雪说完，见朱凤祥仍无下文，忙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雪：老爷，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朱凤祥：你我既已成为夫妻，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李雪斟酌了一会儿

李雪：如今我已嫁进朱家来享福，可是哥哥仍然无所依傍，虽说有您供养着不愁吃喝，但终究不是什么长远之法，他总归是要娶妻生子，为我们李家传宗接代的，若是没有傍身的技能，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他呢？

朱凤祥点了点头

朱凤祥：你说的有理，这样吧，我手里现有一个药铺和成衣铺，你回头问问李华，看看他想去哪里当学徒？

李雪：【成衣铺？如此说来，自己以后会有数不清的漂亮衣服穿了？】

李雪心中一面激动着，一面思索着李华的去处，过了好一会子，才听她回道

李雪：就让哥哥去药铺吧

朱凤祥：不用再问问他吗？

李雪：哥哥打小便想着去药铺和医馆当学徒，奈何他是个乞丐，又不认识字，没人肯收他

朱凤祥心中顿时了然

朱凤祥：原来如此，那些人惯是瞧不起人的，不认识字又怎么了？我年轻时也是大字不识一个，还不是靠着后天的努力，不但字认识了不少，还积攒下来这份家业？

李雪：老爷真是厉害，希望哥哥将来也像您这般厉害

朱凤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朱凤祥：看你如此聪明伶俐，李华定然也是极聪明的

听到朱凤祥如此夸奖自己，李雪的眼睛都要笑弯了

朱凤祥：小雪，你想去成衣铺当学徒吗？

李雪本是心动的，忽地想起，他们兄妹二人初来乍到，若是一起去当学徒，别人难免不会说闲话，更何况自己是朱家的当家主母，这通家的财产未来都是她的，自己躺着数钱岂不是更好？

李雪：老爷，小雪想日日侍奉您，不想去当学徒

一句娇软的话愣是让朱凤祥的骨头都酥了，他不禁感慨道

朱凤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两人便又搂抱在了一起，朱凤祥一面抱着她，一面暗暗责怪朱昊

朱凤祥：【李雪如此之贤惠，也没有任何贪财之念，哪里会给朱府带来灾难？自己当时为何要听信他的话，把朱府的绝大部分财产都给了他？该如何要回来呢？或者说，自己还能要回来那吗？】

思索了许久，觉得财产给了他也好，毕竟他是朱家唯一的儿子，更何况自己还留了两间颇为赚钱的店铺，供养他和李华兄妹吃喝不成问题，朱凤祥突然想试一试李雪，他低头盯着李雪的眼睛，问道

朱凤祥：小雪，其实朱府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风光，绝大部分铺子也因为经营不善都抵给了别人，现下只有我手里的成衣铺和药铺还能挣些钱

李雪：可是王婆婆告诉我——

朱凤祥见她如此震惊，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

朱凤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又怎会清楚地知道我家的情形呢？你该不会是因为昊儿给了王媒婆三百两银子，误认为朱家家缠万贯吧？

李雪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朱凤祥长叹口气，解释道

朱凤祥：实在是昊儿和瑶瑶看我身形日渐消瘦，花重金请托王媒婆做媒，我这才有幸遇到了你

李雪却忽然笑出了声

李雪：老爷，说实话，我一开始嫁进朱家，确实是为了钱财，可是您英俊的样貌，还有……

朱凤祥见她打住了，忙追问

朱凤祥：还有什么？

李雪娇羞地轻声道

李雪：还有您的威武，小雪彻底被您征服了，钱财什么的都是浮云，哪里比得上老爷您呢？老爷，遇见您真是小雪的福气

朱凤祥：小雪

朱凤祥轻唤出声，他低头凝视着自己新娶的妻子，专注的眼神似是两人已经认识了好几世，翌日一大早，李雪服侍朱凤祥用完早饭，便赶去了李华的房间，“咚咚咚”房内的李华以为是下人过来送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飞也似的冲向了门口

李华：怎么是你？

李雪一面拨开他往里走，一面笑着反问道

李雪：是我，你很失望吗？

李华见她如此阴阳怪气，忙探头观察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将房门关上了

李华：大清早的，你来我房间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李华的质问彻底激怒了李雪，只见她用手指使劲戳着他的胸口，讥讽道

李华：怎么？不过才在朱府住了一夜，你不会真当自己是朱家人了吧？

李雪：我告诉你，李华，你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我，你身上的华服也是托了我的福，如果不是我想方设法嫁进了朱府，你现在还在村里穿着破烂衣裳，吃着糟糠野菜呢，你可别钓到了鱼却把鱼钩给扔了，专干那忘恩负义的事儿

虽然李雪说的并不错，可李华到底是个男子，哪里肯受她这般言语威胁，只见他挺着脖子叫板道

李华：李雪，你也别得意，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李雪气得是浑身发抖，她指着李华的鼻子，强压着声音骂道

李雪：我呸，老娘我还怕你威胁不成

李雪说着，便拽着李华的袖子往门口走去，李华这才慌了神，急忙哀求道李华：小雪，我错了，我刚才也是一时气急，才有些口不择言，咱们不去朱员外那里了，好不好？

李雪却是不肯停住脚步，直拉着一步一步地往门口挪，边挪还边冷哼道

李雪：一时气急？我看你是早有此意，今日谁若不去，谁就是小狗

话刚落，屋内就传出了几声狗吠声，李雪大为吃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华，心内是既气愤又无奈

李雪：李华，你——

李华紧握着李雪的手，温声道歉

李华：小雪，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李雪白了他一眼，仍是耿耿于怀地问道

李华：方才看见是我，你为何如此失望？

李华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尴尬地望着李雪

李雪：你以为是朱府的下人来给你送饭了？

李华：嗯

这个解释倒是有些出乎李雪的意料，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李华，随即便乱拳砸向了他的胸口

李华：你何时才能学会好好说话？

李雪说着竟呜咽了起来，李华忙将她揽进怀里，不停地给她道歉，许久之后，李雪方才止住了哭泣

李雪：我没事了

李华这才想起了什么，满脸疑惑地问

李华：小雪，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李雪气得又捶了他一拳

李雪：你终于想起来问了？

李雪便将昨夜自己同朱凤祥商议好的事情告诉了李华

李华：小雪，我对药铺的事情一窍不通，这你也是知道的

李雪：不会可以学啊，我还告诉朱员外你识不了几个大字

李华：我可是读过很多书的，怎么是不认识字呢？

李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腹诽

李雪：读过书的人就是有些迂腐，你过来

李雪抬起脚，附在李华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

李华：小雪，我们必须要如此做吗？其实我们现在也挺好的，锦衣华服，吃喝不愁——

李雪：你就说做不做吧？

李华的双手紧握成拳，犹豫了许久，方才咬牙回道

李华：做，为了你，我连阎王殿都可以去闯

李雪的脸上方才有了笑容

李雪：我就知道你会愿意的

话刚说完，一阵敲门声便传入了他们的耳朵，二人相视一眼，李华体会其意，整了整衣衫去开门

李华：朱管家

李华礼貌地笑了笑，低头看见他双手托着的盘子，谢道

李华：怎么是您亲自给我送饭来了？

李华一面说，一面将托盘接了过来，朱全笑着解释道

朱全：老爷吩咐我今日带着您去药铺，正好碰上了送饭的下人，我就顺路给端过来了

李华礼貌地谢道

李华：多谢朱管家

两人正寒暄之际，李雪突然来到了门口

李雪：朱管家真是辛苦了，快进来喝杯茶吧？

忽然间出现的李雪让朱全一时有些懵，不过他很快便笑了笑，婉拒道

朱全：我还是在院子里等着您吧

朱全说完，又朝着李雪点了点头，便走到了李华所处的院门口等着去了，李雪一面拿眼瞧着朱全的动静，一面侧头对着李华低声吩咐道

李雪：我先回去了，待会儿你到了药铺一定要表现得勤快一些，知道吗？

李华：嗯

待看不见李雪的背影之后，李华方才进屋吃早饭，因着朱全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李华不愿让他多等，只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跟着他去了药铺，延津仁义药铺

朱全：孙掌柜

正忙着招呼客人的孙禾颐抬头见是管家朱全，忙抬了抬手，大声道

孙禾颐：管家请稍后

朱全笑着点了点头，便和李华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将客人送走后，孙禾颐快步来到朱全跟前，满脸赔笑地问道

孙禾颐：朱管家，哪阵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朱全：老爷吩咐我办件事

朱全手指着李华解释道

朱全：这是咱们府里的舅老爷——李华

孙禾颐闻言细细地打量着李华，朱凤祥娶妻自己是听说过的，据说新夫人长得还挺漂亮，倒是没有听说过她还有一个亲哥哥

孙禾颐：舅老爷

李华见孙掌柜如此，竟直接站了起来，也弯了弯腰，只是弯腰的幅度要比孙掌柜大好多

李华：孙掌柜称呼我李华即可，万不可如此客气

孙禾颐有些不解地瞅了一眼朱全，后者笑着解释道

朱全：老爷想让舅老爷来铺子里做学徒

李华：既是做学徒，哪有师傅叫徒弟‘老爷’的道理？

孙禾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华打断了

李华：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孙禾颐下意识地看向朱全，见他微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便没有再作推辞，只见他弯腰将李华扶起，颇为严肃地说道

孙禾颐：你既喊我一声师傅，从此以后便要听我的，若是做得不对，我还会严加训斥于你，你能接受吗？

孙禾颐担心他会端着舅老爷的架子不服管，若是如此，他宁肯不收这个所谓的“徒弟”

李华：徒儿可以接收

孙禾颐：你可识字？

李华：乞讨时有好心人带着我读过三字经和百家姓

孙禾颐：【乞讨？】

孙禾颐满脸震惊地看着朱全，用眼神询问，这是真的吗？只见朱全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漠，孙禾颐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孙禾颐：【传闻竟然是真的，新来的夫人和舅老爷真的是乞丐？】

孙和颐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李华，见他华服加身，为人又谦虚有礼，比那些公子哥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是乞丐又怎样呢？

孙禾颐：李华，你准备从何时开始？

李华闻言心中明显一松，自己总算是没有辜负小雪的嘱托

李华：就现在吧

孙禾颐：好，那咱们先从药材的名字认起吧？

李华：一切全听师傅的安排

二人一面说一面往后堂走去，丝毫不顾坐在旁边的朱全，朱全冷眼望着有说有笑的二人，心中却是隐隐地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李华兄妹居心不良，心思不正，好在老爷已经把大部分店铺都给了少爷，单单这两家店铺，就算全都被他二人抢了去，也不至于动了朱府的根基，想通了以后，朱全便起身回去向朱凤祥复命去了，他一向是个公正之人，自是把李华在药铺的种种表现如实告知了朱凤祥，朱凤祥听后止不住地点头称赞，说李华是个可造之材，虽说朱全对他仍是持怀疑态度，但不可否认，李华的谦虚有礼确实是少有的，尤其是在他的身份经历了从乞丐到富家老爷的转变之后，他的这种低姿态更显得难能可贵，且看他后续有何动作吧，反正自己是绝不允许朱府的财产被外人夺了去的，朱凤祥自是不知道朱全的心理活动，此刻的他只顾着佩服自己看人的眼光了，朱全见朱凤祥并无其他吩咐，便离开去忙其他的事情了，正碰上如厕归来的李雪

朱全：夫人

李雪：朱管家

李雪笑着打了声招呼，猜测他是回来禀报李华在药铺的情况的，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李雪：老爷

朱凤祥远远地望着快步走来的李雪，生怕她会绊倒，提醒道

朱凤祥：慢一些，别摔着

李雪：没事

说话间，李雪已经来到了朱员外跟前，问道

李雪：老爷，朱管家已经把我哥送到药铺了？

朱凤祥：嗯

朱凤祥便把朱全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她，李雪的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开心，不过她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仪态，毕竟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李雪：小雪恭喜老爷

朱凤祥：恭喜我？小雪，此话倒是把我给说糊涂了

李雪微微躬了躬身子，笑着解释道

李雪：小雪是恭喜老爷从此多了一个好帮手

朱凤祥：好好好

朱凤祥喜得连说了三个好字，忙又握住李雪的手，朗声道

朱凤祥：晌午让厨房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咱们好生庆祝一下

李雪：嗯

两人竟又拥抱在了一起，这一幕恰被前来请安的朱昊瞧了去，自然二人方才的谈话，他也听着了，朱昊隐身在院门外，气得冷哼一声，心里直骂这李雪是狐媚子，才成婚第二日，就哄着父亲将她的哥哥安排进了药铺，手段可真是厉害得很，越想越生气，原本就瘦弱不堪的他忽地咳嗽了几声，待他想捂着嘴遮掩之时已经晚了

朱凤祥：谁在门口？

朱昊自知躲不过，整了整衣衫，又拿手绢轻擦了下嘴角，方才闪进门口，一面走一面弱声答道

朱昊：父亲，是我

朱凤祥听他又叫自己父亲，忍不住开口问

朱凤祥：怎么不叫我爹爹了？

朱昊：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再叫您爹爹显得不够庄重

朱凤祥“嗯”了一声，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朱凤祥：怎么到了门口不进来？为何又咳嗽了？不是已经好些了吗？

朱昊闻言掀了掀眼皮，自己的这个爹竟然还知道关心自己，看来他并没有被女人迷得完全失了心智，谁曾想朱凤祥接下来的话彻底给朱昊浇了一盆冷水

朱凤祥：身体既然还没有好，出来瞎逛什么，还打扰了我和你母亲的好情致

一番话呛得朱昊是脸色苍白，手指甲狠狠地嵌在了肉里，一旁的李雪眼见情况有些不妙，忙拉了拉朱凤祥的衣袖，转头对着朱昊解释道

李雪：昊儿，你父亲也是关心则乱——

朱昊抬了抬手，淡淡地笑道

朱昊：我了解自己的父亲，母亲不用多做解释

朱昊又抬眼瞅了瞅朱凤祥

朱昊：父亲，母亲，你们继续，儿子回去歇息了

朱昊刚转身，就被朱员外叫住了

朱凤祥：昊儿，你顺路去通知一下厨房的下人们，让他们晌午做得丰盛一些

朱昊：嗯

朱昊慢慢地往外走去，朱凤祥看着儿子的背影，总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们之间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午饭时分，一家四口人坐在桌前用饭，朱瑶已经从朱昊的口中知晓了午饭如此丰盛的缘由，原本她并无食欲，可看到丰盛的饭菜后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朱昊瞥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这样也很好，她最起码不会直接同父亲和李雪起冲突，只是低头看着方才李雪为自己夹的饭菜有些倒胃口，但是又不能一口都不吃，只得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也或许是因为吞咽的方式不对，刚咽下去，朱昊剧烈地咳嗽起来，朱瑶满脸担心地问

朱瑶：哥，你怎么了？

李雪也是一脸担忧地看向朱昊，她心中暗暗想道

李雪：【这个继子的身体也未免太差了些吧？】

不过这倒是对于李雪来说，是件好事，朱凤祥搁下筷子，嘱咐朱昊

朱凤祥：昊儿，不舒服就赶紧回去吧，不用陪着我们了

朱昊红着脸点了点头，起身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凤祥夫妻一眼，朱瑶见哥哥身体不舒服也顿时没了食欲，匆匆吃了几口饭，便以探望哥哥为由离开了，朱凤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想起这顿丰盛的午饭本是为了庆祝李华能够顺利进入药铺而做的，心情极为的不爽，手中的筷子被他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朱凤祥：真是扫兴

一旁的李雪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温润无比的朱凤祥发如此大的火气，不过她的心里也窝着一股火。

自己的哥哥今日如此的顺利，继子朱昊不但不为她高兴，反倒在饭桌上做出干哕的行为，不管是无心之举，亦或是有心为之，都是对她这个继母的不尊重，李雪的心里做了好一番斗争，最后还是软声安慰道

李雪：老爷，昊儿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想来他刚才也不是故意的

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朱凤祥

朱凤祥：他最好不是故意的

李雪听他如此说，嘴角扯出了一抹甚为满意的笑容

李雪：吃饭吧，老爷

朱凤祥扫了一眼桌上平时自己最爱吃的肘子，不禁咽了咽口水

朱凤祥：嗯

夫妻二人继续悠闲地用完午饭，就这样，聪明的李雪再次在朱员外和朱昊之间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且说朱瑶离开后正往朱昊房中走，不想途中碰上了朱全

朱瑶：全叔

朱全：小姐

朱瑶：全叔，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叫我瑶瑶就好

朱全：瑶瑶

朱瑶满意地笑了笑，越过朱全就要往前走，不曾想她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她

朱全：瑶瑶

朱瑶：有事吗？全叔

朱全：发生什么事了？

朱瑶摇摇头，朱全并不相信她的话

朱全：全叔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不了解你吗？还是说有些事你不能对我说？

朱瑶：不是的，全叔

接着她便把方才午饭时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朱全听后却只是一味地叹气，许久后方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朱全：也不知道此事是好还是坏，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接着，朱全又拍了拍朱瑶的肩膀，安慰道

朱全：瑶瑶，你自小就心思重，有些事还是要看开一些

朱瑶重重地点了点头

朱全：快去看看少爷吧

朱瑶：那我去找我哥了，您去忙吧

朱全看着朱瑶瘦弱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道

朱全：【少爷，瑶瑶，全叔会拼了命护住你们，护住朱府的财产的】

朱昊的房间，朱瑶进去时，丫鬟兰儿正在为朱昊研墨

兰儿：小姐

朱瑶：兰儿姐姐

朱瑶走到几案前，看着迟迟不肯动笔的朱昊

朱瑶：哥，你怎么了？

朱昊摇头苦笑了一声

朱昊：我想写字静心，却无从下笔

朱瑶：那就不写了

朱瑶拉着朱昊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朱瑶：兰儿姐姐可为哥哥请大夫了？

兰儿：少爷病了？

朱瑶：方才在那院里吃饭，咳嗽了好几声呢

兰儿听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朱昊：兰儿

兰儿回过身，满脸疑惑地看着朱昊

朱昊：都是老毛病了，并无大碍

兰儿：可是——

朱昊：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别去了，嗯？

兰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得返回案前继续研磨

朱瑶：哥，你真的没事吗？

朱昊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安抚道

朱昊：哥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

朱瑶这才放下心来，她本来想和朱昊说一下李华和李雪的事情，突然想起了方才全叔交代的话，李雪和李华兴许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朱瑶：【可是全叔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哥，咱们还是要想开一些，这样于人于己都有好处，你说对吗？

朱昊想起了这两日李雪的种种表现，除了让李华如此迅速地进入药铺之外，一切都无可挑剔

朱昊：【只不过越是无可挑剔，越是可疑，不是吗？】好

为了让朱瑶安心，朱昊还是笑着答应了她

朱昊：回去睡午觉吧

朱瑶：好

朱昊：兰儿，扶着小姐回去

兰儿：是，少爷

一个月以后，朱凤祥突然晕倒在地，朱府的众人吓得不行，忙命下人去请大夫，延津城最有名的大夫刘漳赶到之时，朱凤祥已经被扶到床上躺了下来，床前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

刘漳：散开些，不然病人无法呼吸

刘漳一面往里走一面大声喊道，朱昊见是刘漳来了，忙跑到门口，将他搀了进来

朱昊：刘大夫，您可算是来了，快来看看我父亲究竟是怎么了

刘漳：朱少爷别慌，一切有老夫在刘漳忙坐在床沿，伸手为朱凤祥把脉

朱凤祥：无妨，只是劳累过度罢了

朱昊听后心中颇为疑惑

朱昊：【劳累过度？父亲一向养尊处优，怎么会劳累过度呢？】

待他想细问时，却听刘大夫看着他说道

刘漳：朱少爷，麻烦为老夫准备笔墨

朱昊不解地看着刘漳

朱昊：【父亲房里不是有桌案和笔墨吗？为何还要自己准备呢？难道是……】刘大夫，请跟我来

朱昊又对着李雪躬了躬身子，嘱咐道

朱昊：辛苦母亲帮忙照看一下父亲

李雪：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快带着刘大夫去吧

朱昊：嗯

朱昊便带着刘漳去了自己的房间，兰儿此时正待在朱凤祥的房中，不过他还是谨慎地瞧了瞧四周，见并无一人后，方才关上了门

朱昊：刘大夫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刘漳点了点头，本来他并不想多事的，奈何自己多年来一直为朱员外父子看病，尤其是朱昊彬彬有礼，甚是得他的喜爱，他必须得告诉他实话

朱昊：家父究竟是因何晕倒的？

刘漳：令尊的身子本来就很不好，再加上有些劳累过度

朱昊：家父并不做重体力活，怎会劳累过度呢？

刘漳心中有些无奈，自己这个病人还是太单纯了一些

刘漳：谁说劳累过度一定是因为做了重体力活呢？

朱昊：那是因为什么？

刘漳却是不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朱昊凝思了许久，忽地小脸一红，确认道

朱昊：您的意思是，肾……肾虚？

刘漳：你终于猜出来了

刘漳忍不住调侃道

刘漳：看来你这位继母是深得令尊喜爱啊

朱昊冷哼一声，心中刚为她树起的一丝好形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

朱昊：可真是一身的狐媚子功夫，除了勾引我父亲，还会些什么？

刘漳话点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并不想谈论别人的家务事

刘漳：我只给你写一张补肾的方子，若是想以后不会出现今日这种状况，还需多多规劝你的父亲和继母

朱昊躬了躬身子，谢道

朱昊：有劳刘大夫了

写完方子后，刘漳抬头问朱昊

刘漳：我看你的脸色也非常不好，需要为你把把脉吗？

朱昊：不劳烦您了，我只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并无大碍

刘漳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刘漳：【罢了，既然他不想，自己也不好强迫他】既如此，那老夫就回去了令尊的药一日一剂即可，七日之后我会视情况再进行调整

朱昊：好

刘漳走后，朱昊让下人拿着药方去自家的药铺抓药，下人也知道这药是给朱凤祥的，丝毫不敢耽搁，很快便拎着草药回来了，李雪想亲自去厨房煎药，却被朱昊给叫了住

朱昊：母亲且慢

李雪疑惑地看着朱昊

朱昊：让下人去煎药吧，我有事要跟您说

一旁的朱全见状忙接过了草药，直往厨房赶去，朱昊带着李雪来到了朱凤祥正房的西间

李雪：昊儿，有事你就快说吧，我还要去给你父亲煎药呢

朱昊竟是一改往日的温润笑貌，直走到李雪跟前才停了下来，李雪看着已高出自己一头的朱昊，心里有些犯嘀咕

李雪：昊儿，你这是做什么？

朱昊：我做什么？倒是该问问你做了什么才对

李雪满眼的迷茫

李雪：自打嫁给你父亲，我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他啊

一番话彻底激怒了朱昊

朱昊：【这女人都把自己的父亲搞成了这般模样，竟还能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演技当真是一流】

朱昊大哼一声，讽刺地笑道

朱昊：我看你是尽心尽力地在床上侍奉吧

李雪被说得俊脸通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和朱凤祥行周公之事的情形

李雪：昊儿，我是真心实意想伺候好你父亲的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朱昊：哦？那我该如何说？说你不知廉耻，不懂节制，整日里就知道勾引我父亲吗？

李雪：你——

李雪气得脸色苍白，却也自知理亏，无从辩驳，忽地见她的脸上挂满了委屈，软声解释道

李雪：昊儿，我虽是你继母，年纪也与你差不多大，可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出嫁从夫，你父亲若是想和我做那种事，我能拒绝吗？我拒绝得了吗？

朱昊：那你也要考虑父亲的身体啊

李雪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李雪：昊儿，你真是太天真了，我问你，若你日后成了婚，你的新婚妻子次次都拒绝你，回避你，你心中会如何想？

朱昊闻言脸色一沉

朱昊：【继母是想要一步一步把我往沟里带啊，她当真以为自己会上当吗？】你也不必做如此假设，若是我的身体如父亲那般虚弱，届时我好好休养身子还唯恐不及，又怎会行下那种心思？

李雪嘲讽得扯了扯嘴角，正要出言反驳朱昊，却听他厉色警告道

朱昊：李雪，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若是你尽心侍奉父亲，待他归天之后，我兄妹二人自是不会亏待于你，可若是……可别怪我对你无情

朱昊说完便大步离开了，李雪直愣愣地盯着房门的方向，脑海中一直回放着方才朱昊满是威胁的话语，心中是既委屈又愤怒

李雪：【你凭什么如此说自己？你以为自己愿意伺候那个糟老头子吗？】

心中正无限愤慨着，忽地听见朱瑶激动道

朱瑶：爹爹，您终于醒了

李雪听后忙奔到东屋，她一把推开围着的朱昊和朱瑶，半蹲在床前温声问

李雪：老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朱凤祥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朱凤祥：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朱凤祥又抬眸看向一脸焦急的儿子女儿，还有丫鬟兰儿，愧疚道

朱凤祥：让你们担心了

朱昊和朱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李雪悄悄地捏了一下朱凤祥的手，他觉察后当即收回视线，转而低眸温柔地看着李雪，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朱昊眼睛，那眼神他似乎从没有见过，至少他长大以后没有见过，眼睛不自觉地瞪着李雪的背影，心中哼道

朱昊：【李雪，你最好长些记性】父亲，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朱昊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朱瑶也不想待在这里

朱瑶：我和哥哥一起去

朱昊兄妹都走了，兰儿自然没有再留在这里的道理，屋里顿时只剩下朱凤祥和李雪两个人

李雪：老爷……

李雪刚说出两个字却停住了，她现在还不能在他面前说朱昊的坏话，毕竟自己刚嫁过来一个月，人家又是嫡亲的父子，此时说坏话反倒会弄巧成拙，搞不好自己会被扫地出门，还是让他自己去发现朱昊的不好吧，朱凤祥看着李雪欲言又止，忙问

朱凤祥：小雪，你想说什么？

李雪：没事，小雪只是担心老爷的身子

一番话说得朱凤祥心中涌入一股暖流，这新婚的妻子可是比自己亲生的儿子女儿还要强，她都担心成这个样子，他们怎么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呢？厨房，朱全正坐在凳子上，手拿着扇子扇着火，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

朱昊：全叔

朱瑶：全叔，药熬得怎么样了？

朱全听声回头，见是朱昊

朱全：马上就好了，少爷，小姐，老爷醒了吗？

朱昊：醒了，母亲正陪着他呢

朱全一听激动得竟红了眼眶

朱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朱昊：全叔，待会儿药好了，你直接端去主屋吧

朱全：好

药好后，朱全直接端去了主屋，李雪让朱全回去歇息，自己亲自喂朱凤祥喝药，其中细节，自是不必多说，当日黄昏时分，李华从药铺回来后直奔朱凤祥的正房

李华：小雪

李雪：嘘——

李雪食指搁在唇上，示意他声音小一些

李雪：我们去你屋里说

李华点了点头，和李雪一起往自己的房中走去，李雪还是非常的谨慎，左右查看无人后方才关上了门

李雪：李华，你来找我有何事？

李华：白间在药铺里看见朱府的下人去抓药，那人瞧上去甚是焦急，行色也极是匆匆，我问他府里谁生病了，他也不说，到底是谁病了？

李雪冷笑一声，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李雪：那个老不死的呗，除了他还会有谁？

李华满眼疑惑地看着李雪，李雪不耐地解释道

李雪：今儿个早上他突然就晕倒了，搞得全府上下都紧张得不行

李华：请大夫了吗？

李雪：请了，请的还是城里最好的刘大夫

李华：大夫怎么说？

李雪：说他是劳累过度所致

李华：小雪，不会是我以为的那样吧？

李雪点了点头，嘲讽道

李雪：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没用的老东西

李华闻言神情颇为复杂地望着李雪，眼前的人让他如此

李华：小雪，你觉得我呢？有用吗？

李雪的脸瞬间挂上了一抹笑容，只见她一面用手指勾着李华的领口，一面软软地说道

李雪：你当然有用啊

早已如饥似渴的李华哪里禁得住他如此挑拨，当下就将李雪拦腰抱起，走到床前，二人做起了美事，事毕后，李雪靠在李华的胸脯上，正意犹未尽之际，忽地想起白日朱昊对自己说过的话，忍不住吐槽道

李雪：李华，白间我挨欺负了

李华：谁欺负你了？朱员外？不对，他正躺在床上呢，也不会是朱府的下人，难道是朱昊

李雪眼圈红红地“嗯”了一声

李华：怎么回事？

李雪便将自己和朱昊之间的谈话一一讲了出来，中间还不忘添点油加点醋，李华听后气得立刻坐了起来

李华：朱昊这个王八羔子，竟然敢欺负你，他怕是活腻了吧？

李华说着就要穿衣下床，李雪忙拦道

李雪：你去哪里？

李华一面提着鞋子，一面回

李华：去找朱昊去

李雪连忙抱住他的腰，劝阻道

李雪：我只是同你抱怨抱怨，你可别真找他去啊，万一他一状告到老头子那里去，那我们还能在府里长待吗？

只是她口中劝着，眼中的泪水却是如开了闸一般，从脸上倾泻而下，李华见了非但没有消气，心里反倒是更气愤了

李华：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李华说着，竟直接开门出去了，屋内的李雪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嘴角却不禁弯了弯

李雪：【杀鸡焉用牛刀？朱昊，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且说朱昊近日身子颇为不好，又因为朱瑶和兰儿皆力劝他要多休息，此时已然进入了梦乡，忽听砰的一声，房门竟然被人给撞开了，朱昊猛地睁开眼

朱昊：谁？

李华：我是你舅舅

朱昊：原来是舅舅啊

朱昊不紧不慢地披衣下床，又点上了蜡烛

朱昊：舅舅找我有事吗？

李华怒哼一声，质问道

李华：白日间你对你母亲做了什么？

朱昊恍然大悟

朱昊：【原来是为白天的事情兴师问罪来了】舅舅，昊儿只是好心规劝母亲要谨言慎行，并未说其他啊

李华直接将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李华：好心规劝？那些难听至极的话莫非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

朱昊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朱昊：李华，我劝你嘴巴还是放干净一些

李华：我嘴巴放干净些？嘴巴不干净的恐怕是你吧？天下哪有儿子说母亲勾引自己父亲的？若是依你所说，那你的亲生母亲肯定也没少勾引你父亲吧？

话刚落下，李华的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拳，李华却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并没有摔倒在地，他右手紧握成拳，当即以更大的气力打了回去

李华：我说你母亲你便如此生气，那你白日里说我妹妹时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朱昊一面扶着桌角站起来，一面梗着脖子反驳道

朱昊：我母亲可没有日夜缠着父亲行那种事，我父亲也没有因为劳累过度而晕倒过

李华：你怎么能断定是我妹妹缠着你父亲？你又怎知不是他色欲攻心，强迫于她呢？

朱昊：我父亲绝不是那种人，更何况他的身子非常不好，他又是极爱我死去的母亲，他断然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

李华：朱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自打我妹妹进了府，你父亲是何种表现，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朱昊忽地愣住了

朱昊：【是啊，父亲看李雪的眼神腻歪得很，那种眼神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为何会如此？难道她比母亲还温柔吗？比母亲还漂亮贤惠吗？】不管怎么说，还请你转告李雪，让她不要过分地顺从父亲，我想她也不愿意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吧？

李华甩了甩袖子，边往外走边讽刺道

李华：你还是好生劝劝你的那个好父亲吧

朱昊：你——

朱昊气得咬牙切齿，面色也很是苍白，一瞬间血气有些上涌，喉咙里竟有一丝血腥味，不禁挤出了一抹苦笑

朱昊：【劝我父亲？他会听吗？】

次日，趁着李雪去厨房煎药的空隙，朱昊进了朱凤祥的卧房

朱昊：父亲

朱凤祥正睡得香甜，忽听有人喊自己父亲，忙睁开了眼睛

朱凤祥：昊儿

朱昊：父亲，您现在觉得如何了？

朱凤祥闻言心中大喜，这个有些寡言的儿子终于知道关心自己了

朱凤祥：已经好多了

卧房一时间陷入了沉寂，朱凤祥忍不住问

朱凤祥：昊儿，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朱昊点了点头，可张了半晌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朱凤祥：有话就直说，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朱昊这才满脸通红地说道

朱昊：父亲，以后您还是节制一些吧

朱凤祥：节制？

朱凤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朱凤祥：节制什么？

朱昊挠着后脑勺解释道

朱昊：就是男女之事

朱凤祥：此事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朱昊：可是刘大夫告诉我，这次您突然晕倒就是因为您不懂节制，劳累过度——

朱凤祥：好了

朱凤祥打断朱昊的话

朱凤祥：那个老头子简直就是胡言乱语，人好好的，突然晕倒了，他不去查找真正的病因，反倒嚼起这种事来，我看他不配当大夫

朱昊见自己的父亲仿佛中魔一般，竟然连城中最厉害的大夫说的话都不信了，浑身顿时寒意四起

朱昊：【他，还真是被李雪给蛊惑了】父亲既然如此不听劝告，儿子便不再多言，以后还望您善自珍重

朱昊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床上的朱员外气得大骂

朱凤祥：不孝子，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进我的屋子，永远都别来，畜生，竟然还管起老子来了，老子就是喜欢她，就是忍不住要宠爱她，你能怎么着？

朱凤祥骂着骂着，竟剧烈咳嗽了起来，正端着药进来的李雪见后，忙将药碗放到桌上，冲上前抚摸着他的胸脯，满脸担忧地问道

李雪：老爷，您怎么了这是？

朱凤祥只顾着咳嗽，并无力气回答她，许久之后，咳嗽方才止住

朱凤祥：畜生，畜生

李雪：谁惹您生气了？

朱凤祥：还不是朱昊

李雪：朱昊？【他还真的来劝了？这是你自找的】

李雪：昊儿他说了什么，把您气成这样？

朱凤祥：这逆子竟然劝我要节制，要离你远一点

李雪一听眼睛瞬间红了

李雪：老爷，他是不是还说我不知廉耻，成日里只知道勾引您？可是老爷，小雪也是一时情难自禁，并不是有意的啊

朱凤祥握着李雪的手

朱凤祥：小雪，你实话告诉我，昊儿他昨日是不是找过你？那些难听的话也确实是他说的对不对？

李雪只是咬着唇，低着头，一言都不发，朱凤祥见她若此，哪里还不明白，他双手捧着她的头，直视着她略红的双眼，逼问道

朱凤祥：小雪，说实话

李雪还是不说一句

朱凤祥：你说啊，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朱凤祥忍不住吼叫出声，原本还很淡定的李雪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朱凤祥：还真是如此

朱凤祥一面穿衣，一面骂道

朱凤祥：这个小兔崽子，真是长了大本事了，竟敢对着你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今日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还不得骑到你头上去

李雪：不要啊，老爷，您不知您昨日突然晕倒有多吓人，全府上下都担忧不已，大家都以为您……昊儿他也是关心则乱，又被那刘大夫的满嘴胡言蒙了心智，这才有些口不择言，您万万不可过去兴师问罪啊

听李雪如此说，朱凤祥的怒气瞬间减了不少，可心中还是有气

朱凤祥：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对你出言不逊

李雪准备再添一把火，只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李雪：老爷，如今这满府上下皆认为我不如先头那位夫人，昊儿定然也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这些我都知道，所以自打进了府，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位合格的母亲和妻子，可是今日您这一去，岂不是坐实了我爱告状之名？那以后我将如何面对朱府的下人们？他们还会服我这个夫人吗？

朱凤听得有些怔愣，原来，原来自打进了府，李雪一直都不快乐

朱凤祥：【原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非常介意自己死去的妻子的】

他在原地呆愣了许久，方才转身往堂屋走去，不过他并没有出去，而是站在了逝去妻子的画像前，纠结了好半晌，他才将画像摘了下来，重新挂上了一幅山水画，接着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正想将它烧掉，却被从卧房冲出来的李雪给拦住了

李雪：老爷，这画像不能烧

朱凤祥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方才满心难过的是她，为何现在要拦着

李雪：小雪已经知道您的心意了，要不咱们还是将这画像塞到柜子里吧？

朱凤祥点了点头

朱凤祥：也好

其实他心里也是万分的不舍，毕竟那是陪伴了自己好几十年的女人，朱凤祥将画像递给李雪，让她放起来，可谁知她一时失手，画像竟直接掉落在地上的蜡烛上，烧了起来

李雪：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接着，李雪就要弯腰去捡，却被朱凤祥给拦住了，只听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朱凤祥：这也许就是命吧，小雪，不要管它了

李雪：可是——

朱凤祥一把拥她入怀，轻声问道

朱凤祥：小雪，如此，可能弥补昨日昊儿的过错？

李雪满眼感激地点了点头

李雪：老爷，您对我真好

朱凤祥心波微漾，抱起李雪就往卧房走，正要行事之际，忽地想起朱昊的嘱咐，竟停了下来，李雪心中有些不快

李雪：【这个朱昊，最终还是影响了他】

不过，李雪还是贤惠地劝阻道

李雪：等老爷身子好些了再说，好不好？我可不想再被人说是当世的妲己，若您再有个意外，全府上下还不得宰了我？

朱凤祥：他们敢？

要说这朱凤祥的定力也是够差的，原本他已经放弃了那种心思，被李雪如此一激，心里反倒又痒了起来

朱凤祥：小雪，嫁给我，委屈你了

李雪：小雪并没有觉得委屈，只要老爷心里疼我爱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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