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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潘楼华阁之内,雕梁画栋间,高朋满座。琴音袅袅,似山间清泉,流淌于宾客身畔。一名身着锦绣罗裙的歌伎,面容姣好,指尖灵动,正婉转弹唱,余音绕梁,令人沉醉。
下人鱼贯而入,将精致的细茶点心摆满一桌,杯盘碗碟,皆是银质,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光芒,尽显奢华。下人恭谨地鞠躬,身姿低伏,语气谦卑:“东家慢用,小的就在门外候着,若有吩咐,您尽管招呼!”
柴安微微颔首,神色从容,下人见状,悄然退下。
席间,一名男子放下手中茶盏,啧啧称奇,话语中满是惊叹与疑惑:“如今这城里,也就只有柴大郎君有这般雄厚财力,眨个眼的功夫,就盘下如此气派的大店子!可我却听闻,这老店的前主家连续三年生意亏损,亏空巨大,破落得很——”
柴安仿若未闻,神色淡然,慢条斯理地拿起丝帕,轻轻擦拭着手指,动作优雅,不慌不忙,对这番言论丝毫不予理会。
梁俊卿坐在一旁,闻言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语气带着几分傲然:“你们这些胆小怕事的,也不看看柴郎君是什么人物!宫里头早就放出消息,谁能揽下潘楼每年两万斤的酒税,便赐下一千家脚店用于售酒。有此等美事,往后还怕银子不像流水般滚滚而来吗?”
这时,一直安静品茶的袁慎,轻轻放下茶盏,抬眸间,眼中闪过一抹清冽的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若一只狡黠的玉面狐狸。作为柴安的表哥,袁慎在这城中素有才子之名,被众人尊称为善见公子。他虽出身商贾之家,却独爱舞文弄墨,对生意场上的事向来兴致缺缺。
“这生意场上的门道,本就复杂多变。”袁慎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旁人只看到前主家连年亏损,却看不到这背后的机遇。表弟有这般魄力与眼光,实非常人能及。”
柴安回以一笑,眼中透着对兄长的敬重:“表哥过誉了,若无表哥平日里的提点,我也难有这番决断。”
“可这酒税数额巨大,又牵扯到一千家脚店,其中利害关系错综复杂,柴郎君就不怕……”
梁俊卿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这人怎地如此啰嗦,柴郎君既有此打算,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袁慎摆了摆手,示意梁俊卿稍安勿躁,而后温声说道:“做生意本就有风险,然富贵险中求。表弟既然敢接下这潘楼的酒税,必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这一千家脚店,看似是重担,实则是良机。经营得当,自是财源广进;经营不善,才会一败涂地。”
袁慎瞧见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范良翰,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悠悠开口打趣道:“不是总嚷着怕风,这会子窗户都关严实了,还不把那玩意儿摘了?”
梁俊卿本就对范良翰头上那顶帷帽看着别扭,一听袁慎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拉扯,嘴里还嘟囔着:“又不是小娘子,大男人出门谁还戴这个,遮遮掩掩的,怪奇怪!”
范良翰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心虚地抬手捂住帷帽,结结巴巴地解释:“昨儿个倒霉,被蜂子叮了,起了好大一个包,实在有碍观瞻,诸位莫怪,莫怪。”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柴安动作极快,抬手以迅雷之势一把摘掉了帷帽。范良翰反应倒也迅速,眼疾手快地抓起桌上的扇子,“唰”地一下挡住脸,满脸通红,尴尬得不行,嘴里直念叨:“惭愧!惭愧!实不相瞒,昨夜贪杯多饮了几盏,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成这副狼狈模样,实在怕人笑话我酒醉鲁莽,还望诸位多多恕罪则个!”
袁慎看着范良翰这副窘态,不禁莞尔,笑着摇摇头:“我说表弟,你这借口也太牵强了些,下次可得想个好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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