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到了过去,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这句话是近年来中文互联网梦核的一个缩影。
记不得某年的夏天,曾凝望着便利店积灰的窗,塑料布飞舞,是道口的绿杨展枝叶,蝉鸣盖过整条街所有摩托的轰鸣,太阳惨白,高温未褪,尾气烟灰弥漫没了国道光景。
便可穿过田埂,穿过那过人头的青杆,看苞米叶如晚照晴初般的青,叶柔绿,梢干黄。有虫蚁,傍了杆下的阴湿搬运蜗牛尸体。电线飞舞在高处,割开头顶的苍蓝,和悬着的光阴。到低洼见水沟垃圾遍满,拨青苔捡死鸟;要是登了土坡或是小土地庙顶,能看见长天一线,无垠的青杆落入眼怀,而天边处白云点点楼房片片,便是街(gai)里。
枯艾仍悬在农房门楣,光阴撒下在同样斑驳的门漆上,想必拉开会吱呀的响,然后闻见一大股柴火味和陈气。连廊阴,小院晴,画着大头娃娃抱鲤鱼冰块镇缤纷水果的壁纸腿了色,木头鞋柜上的小孩儿拖鞋积了灰,只有黄历还记着那年的吉凶,只有炕沿用来补缺口的水泥日久干裂,只有灶坑里火苗仍未熄,似乎刚被人填了一把留冬的苞米杆(gai)子,又似乎只是平白地燃烧着,平白地把灰吹向远方,融入未归人沐浴的某阵夏风里。
灰散了,余热熄灭了,国道上的大货车远去了,玻璃保温杯里的茶水摇晃摇晃,后视镜下悬着的辟邪木雕摇晃摇晃,夕阳暂挂在桥下饭庄的顶楼阳台栏杆上,随晾衣飞飞,而它那长长的晚云斜倚在后视镜底,若看去啊,则是一片暮色把整个边镇沁满,长长的队伍也没排在客运站,星星点点的灯光没有记忆里那么璀璨,反而是黑夜中真正的星光,照得杨树林和公路桥隧是一片锃亮,若置身其中向两边张望,也再难分辨哪边是归途,哪边又是去处了。
每一个克制的夜里,在何时醒来,犬吠和虫鸣声声,后半夜月牙倒转垂在路口,风拂过苞米地沙沙作响,若点了白炽灯,招来一里地里的蛾和小黑飞,噼啪噼啪撞在窗纱上,再红的苹果和再艳的橘子都是白色……这时候就向田地奔跑吧,跑吧,向夜的气味投怀吧!扎入草丛味和牛粪味的大杂烩,穿过每一条黑灯瞎火的小道和每一栋农房的亮窗,翻过砖墙和狗舍,越过燕巢与屋梁,穿过一切又一切的无边明暗,直至飞到那摇落天边的一抹鱼肚般冷青白,和扑面的晨风撞个满怀,鸡就叫了。
夏天要过去了啊,夏天要过去了吗,梦,就要醒了,原来期末周的北京还是北京,三点钟就要考毛概了,而你还在怀念着五百英里外的城郊,那里歌声依旧,那里明媚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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