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路

终章——

我的高中有一个最重要的节点，那就是高二下的寒假。

在高一上下期末都考到全校理科第六的情况下，我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几乎是骄傲地忘乎所以。当时的我，竟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在成都市稳稳拿下六百名左右的名次，甚至冲一冲还可以更好。于是在那个暑假，当别人都开始奋起直追的情况下，我懈怠了，满足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激情与勇气去前进了。我终究吃下了自己埋下的苦果。在高三上我回过头来想起那段往事，才脱口而出那一句残酷又无情的事实：

“其实有时候并不是我退步了，只是别人跑得更快。”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高二期中。我在高中期末期中类的考试中，那是第一次掉出了前30。在操场上，周围的人都在欢笑打闹，而我则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名次——59——这个数字深深地刺痛了我，周围的一切如雨点打在油纸伞上滴水不进。

于是，我在高二上的后几个月里努力直追。然而，当我自以为我那么努力之后，期末模拟仍只是30名。高二上的期末考试因为疫情原因推迟到了高二下开学，寒假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开始了。

也就是这个寒假，我做出了影响我整个高中的决定与改变。而使我改变的源头是我去西岭雪山的一次旅行。在这次旅行的路上，我加了纸条里的一个人的QQ，她叫景予安。

有些人，你看她的空间，和她做简单的交流，你就会发现她不一样。

仅仅是在初三那个年纪，她便已经可以清晰地对自己的当下与过去进行分析，并渐渐形成了较为成熟的人生观、价值观。面对未来，她不像是我那么迷茫；虽然成绩好，她也总是虚心学习，甚至屡次可以向比她弱的人请教。

而最令我感到自惭形秽的，便是那种超越自己年龄的“清醒”。

坐在从雪山回家的大巴上，我的脑海屡次放映着穿过云海站在雪山上俯瞰大地的那一幕。白云铺满了脚下，蓝天与烈日在头顶。处在那种山脚下的人所无法看到的景象回忆中，我的耳机里反复播放着可以诉说我心情的一首歌——《海阔天空》。窗边有飞鸟掠过，枝丫疾驰地追逐着我身后落山的太阳。我在那种疲惫与昏暗的场景里，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畏于改变而感到万分羞耻。

于是在两天后的除夕，我第一次为自己订下了一个新年目标。我希望自己，可以看好书、练好字、远离游戏。

大年初一我晚上六点拿到字帖，写到了十一点半。从此以后，我假期每天至少练字三个小时。

在闲暇时间，我用看书代替了玩了七年的游戏。从此以后，我假期每天至少阅读三个小时。

开学后，我申请走读，坚持了我早上可以练字一个小时的计划。晚上，我几乎不熬夜，总是睡前再多读几页书。

五一，我三天泡在了学校，一天泡在图书馆。五天的假期，我只休息了第五天的上午。在这之后的期中考，我的化学从几个月来的一两百名跃迁到第二。

我以为我已经准备充分。

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拿我本该属于我的位次了。

但是，零诊却给我开了一场辛辣的玩笑。

在物化生都已经发挥地很好的情况下，我的数学却只有118/150。

数学啊，那是从小到大我几乎最信任最有把握的数学啊。

而那次很多人数学都上了130。

结果，零诊（高二下期末）的排名，和我高二上期末的差不多，甚至还倒退了一些。

出成绩的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望着那个排名的数字发呆。

虽然我们总说，成绩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当我考差的时候，我还是会很难过。我不想要失败，我不愿别人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不行，我不想自己欺骗自己，把安于当下作为我懒于前进的借口。所以，我有时甚至宁愿让自己为那种落差与痛苦所紧紧裹挟，享受那种不去逃避、清晰着地体会到痛苦的感受——我知道那是逼迫我撕下淋湿的昨天的关键。

我的初中班主任曾老师曾经在初一下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如果你一直坚持，那你就成了。”

那句话是在初一下的6月给我说的，于是我在初二上的九月中旬，英语第一次进步班级三十名以上，考了一次班级第二。

好像四年前所发生的那样啊。

我是说，可能正是因为我坚持了我所做的，我才能在高三上的期末模拟中重回前十。那是我高中最高的一次排名——第4。

同年一诊，我考出了诊断最好成绩，全市700。

一个月之后，学校组织的期末考试，我考了第6。数学也时隔18个月，再次得了单科状元。

算是为高三上学期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高三下，二诊模拟，我又考了一次前十（第5），数学再拿了一次第一。至今为止，我仍有些幼稚地念念不舍那个荣老师口中“错扣的一分”，因为如果没有这个“错扣”，我就真可以在月考级别以上的考试里考一次满分了。

算是高考前最后的高光。

随着二诊的数学猛然加难，再加上也许我没有一个新的、可以不断刺激我前进的动力，我在二诊与三诊的排名都在2000名开外——远远不及我之前每个学期期末的成绩。

现在想来，我很感谢自己当时没有为这种突然的变故压垮。仍是坚持着做我该做的，尽量保持我的作息。

高考成绩一出，虽然理综如预期中的考砸了，但数学还是没有崩。语文也第一次上了120。

不想去管遗憾了，因为我曾努力过。

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是我记忆里无所不能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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