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灯火阑珊处，街市喧嚣如梦。彩绘的桥梁横跨河面。桥上人流如织，桥下船只穿梭，女子的娇笑声，丝竹的奏乐声汇在一起，谱出繁华的乐章。

在彩绘的桥梁上，一紫衣公子半靠着栏板，墨发用玉冠竖起，格外张扬。嘴角是噙着笑的，眼眸却冷漠的很，只有在瞥见身侧的人时，才淡了些许。

那公子身侧是一袭红衣的少年，胜似骄阳映血，手中把玩着一把黑折扇，扇柄挂着黑红两色的流苏。勾人摄魄的桃花眼像是盛满了醉人的酒，自带一股邪魅之气，仿佛那炼狱中的血莲，美丽而危险。

“靖安兄可曾去过秦楼楚馆？今日本公子带你开开眼界。"红衣公子轻摇折扇，眉梢眼角皆是玩味，斜睨着身旁的紫衣男子。夜色如墨，灯火阑珊处，远处隐隐传来丝竹之声，更添几分旖旎。

“那种地方，公子也要去？”靖安眉头轻蹙，那眉间似有千般不赞同，可这不赞同之下，藏着的却是深深的无奈。白日里她仅是随口一问“小姐想去？”，没承想，到了晚间，自己竟真的被拉着出来了，仿佛一只不由自主的小舟，随着那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前行。

"哥哥又不想听话了吗？”颜桑晚轻启朱唇，手中折扇缓缓阖上，玉指微勾，轻轻提起暮云深的衣领。她微微仰头，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双秋水翦瞳中，似含着无限委屈，却又透着几分令人胆寒的幽冷。

她笑靥如花，声音婉转若黄莺出谷："哥哥可知，当真不听话的人...下场会如何？"

月光洒落，映照着她倾城容颜，那张笑靥宛如春花般明媚，却令暮云深脊背泛起阵阵寒意。他知道，面前这看似娇柔的女子，一旦动怒，便是万劫不复。

暮云深轻叹一声，这一声叹息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他原以为，经过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对，二人之间那如坚冰般的关系能有少许融化的痕迹，至少不再似初见之时，彼此眼中尽是警惕与浓郁得化不开的杀意。然而此刻看来，所谓的缓和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罢了。或许是有缓和的，不过是建立在他完全顺从、甘为下属的基础之上……这般结果，让暮云深心中五味杂陈，那种感觉就像是吞了一颗裹着糖衣的苦药丸，初尝时并无太大异样，可细细品味，满心却只剩苦楚。

颜桑晚见暮云深不再言语，便缓缓松开了捏着他衣领的手。刹那间，一抹灿烂如春花绽放般的笑靥在她唇角漾开，“走吧靖安，今晚蝶梦楼的花魁将单独献艺，价高者得。”说罢，她轻盈地转身，向着蝶梦楼的方向迈去。暮云深的目光追随着那一抹曼妙的身影，只见那红色的衣角如同跃动的火焰，随着她的步伐翻转，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他无奈地轻笑一声，抬步紧紧跟了上去。

一进蝶梦楼，几个青楼女子就摔着轻纱扑过来。暮云深闻着重重的脂粉味，眉头不自觉地轻皱。颜桑晚顺手搂过一个女子的纤腰，挑逗般的摸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小美人，长得真好看，本公子喜欢！”“啊呀公子！”那女子娇嗔的锤了一下颜桑晚，满脸羞红。

颜桑晚与暮云深并肩而行，还顺便调戏青楼里的女子。当他们终于来到预定的厢房前时，暮云深的神情已从最初的震撼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木然。

一推门，颜桑晚只觉眼前粉色的影子划过，自己就被抱住了。“小晚晚，有没有想我……”还未等花阡陌把话说完，颜桑晚就一把把他推开了，结果就是……“小晚晚，你现在不爱我了！”花阡陌夸张的瘫倒在软榻上，嘴上嘤嘤地控诉，“我们才几天没见，就如此疏离……”一旁的宋知年嫌弃地捂住花阡陌的嘴，这才作罢。

颜桑晚看着花阡陌活蹦乱跳的样子，心知伤势应该是好全了，微微松了一口气。

“银子带了没，今日本公子可要为美人，一掷千金！”颜桑晚一撩衣袍，没个正形地坐在软榻上，看向一旁的花阡陌，眼神威胁。

花阡陌看着颜桑晚威胁的眼神，收了准备继续作妖的心思。“银子小晚晚放心，今晚一定让你得到美人！”

一旁的暮云深和宋知年无言以对，二人之间的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

时光在茶香中悄然流淌，三盏清茗见底之后，颜桑晚最终以两千五百两银票，买下了与花魁共度一夜的权利。花阡陌望着那即将易手的巨额银两，眉心微蹙，俊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小晚晚，”他轻叹一声，“你若想赏美人风姿，看我岂非一样？还有靖安那小子，不也是一表人才？要不……我们这就打道回府？”

颜桑晚没好气地瞥了花阡陌一眼，旋即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银票，径直递了出去。不过片刻工夫，厢房的门便被人轻轻叩响，在得到应允后，一位身着湖蓝色水袖长衫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步入房中。

“奴玉菀，见过公子。”那女子轻屈膝礼，衣袂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曳动，宛如水面泛起的轻柔涟漪。她身姿婀娜，腰肢在这一屈一起间更显纤细柔软，仿若不胜衣力。

颜桑晚再度展露出那抹在桥上令人心悸的邪魅笑容，抬手示意玉菀起身。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你会什么？”

“奴会琴，琵琶，箫。公子想听哪个？”玉菀垂眸，不卑不亢。

“那就琵琶吧，弹好了，本公子有赏。”颜桑晚懒懒的倚靠在软榻上，扬唇间，天地仿佛都黯然失色。

“是。”玉菀只是看呆了一瞬，便垂下眸子，去一旁取下琵琶弹了起来。

玉菀弹得是一首江南小曲，那小曲宛若天籁，曲调变换间，莲叶田田，古桥流水似近在眼前。

一曲毕，颜桑晚勾唇，那笑魅惑人心。“玉菀姑娘弦动惊鸿，音绕梁；指柔弦清，曲意长；佳人弄乐，巧无双。本公子喜欢！”

颜桑晚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她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女子的下巴。“玉菀姑娘，本公子家资巨万，不知你可愿让我将你赎回去，做我的妻子？”

玉菀偏头躲过颜桑晚的手，眼眸中有自嘲。“公子还是不要跟奴开玩笑了，这时说妻，到那时说不定就是个通房罢了。”

“本公子可以写，白纸黑字，到官府也不能改变，如何？”颜桑晚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那眸子中倒映着玉菀的身影，似乎此生非她不娶般。

身后的暮云深，花阡陌，宋知年脸色说不出的怪异。看着一个女子调戏另一个女子，还说出要娶人家的话，这场面也太过诡异。

玉菀继续摇头。“奴在蝶梦楼很好，而且妈妈是不会让我出去的。”颜桑晚桃花眼微眯，嘴角的笑容更甚。“那如果，本公子花一万两，五万两甚至更多直接向老鸨赎你，你说，她会如何抉择？”

玉菀心里知道，妈妈一定会把她卖了的。比起至让她卖艺不卖身，被此人赎出去，价值更大。

“公子……”玉菀眼神带着可怜，“奴有心仪之人，他亦说要为奴赎身，奴不想错过那位公子，还请公子放过奴吧！”说完直接跪了下去，一个头直接重重地磕在地上，久久不起。

“如果本公子杀了他，你会不会跟着本公子？”颜桑晚垂眸，看着伏在地上的玉菀，语气带着点森寒。

玉菀听及此，神色慌张地抬头，眼神凄婉。“公子，你不能杀了他的！你杀不了他的。公子，放过我吧，不要为了我赔上性命！”

“本公子又不失一无所有，我父亲也是朝廷命官。”颜桑晚似不服气，语气略带着愤怒与自得。玉菀听及此，垂眸，眼神暗了暗，并未过多言语，只是按按地垂泪。

时间一分一秒多过去，颜桑晚似不耐烦般败下阵来。“算了，今日本公子就当什么也没说，玉菀姑娘忘了吧。”说这转身，带着其他公子走了。

玉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垂眸眼去眼底的神色，嘴角却勾起极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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