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筱如一路小跑,最终在一处月洞门前停下。门上镶着扇形云边牌子,以玉箸篆写“百草园”三字。蓝阡与雪苒随后赶到,三人正欲跨入,里面依次走出四人。
率先出来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身着墨灰色疾服,面相和善,然眸中略有波澜,黑色瞳仁深不可测,此乃冥教堂主白霄。他打量三人后,目光落在孟筱如身上。孟筱如冷眼瞅去,又瞥向他身后。其后跟着一位妇人,看衣着应是媒婆,再后面是两个挑着红木箱子的小厮,其中一箱上还放着一只捆绑的大雁。
白霄面带微笑向三人施礼,三人回礼,未及言语,他便带着来人从孟筱如身旁走过。
待众人走远,孟筱如方展露笑颜,扶着门边探头而入。
里面正前方是一座假山,对面有一间房屋,山后是一片湖景,湖上一座木桥蜿蜒曲折。山与屋之间铺着绿草,一人悠然倚在棕黄色黄花梨木交椅上小憩。此人剑眉邃眼,与二十年前相比,略显苍老,正是孟筱如之父孟天昊。
孟筱如示意蓝阡和雪苒噤声,自己蹑手蹑脚闪入。来到交椅后,孟天昊眼皮微动,似有察觉,却未睁眼。孟筱如从后面搂住他脖颈,撒娇大喊:“爹!”
孟天昊微笑,毫无被惊之态,悠悠睁眼,满是宠溺看着她,手指点了点她,笑道:“哈哈哈,你呀。”接着在她鼻上轻轻一刮,道:“怎么,今儿玩够了?这么早回来。”
孟筱如笑着贴近他脸,说:“今日爹爹寿辰,女儿自然要早归贺寿。”
孟天昊点头,佯装严肃:“嗯,不错,你在集市上送的这份礼确实不小。”
“哎呀爹,是他们无理在先,我才出手,”孟筱如急忙辩解,又满不在乎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可是爹您教的,虎父无犬女嘛。”
“你呀。”孟天昊并未反驳,只是轻轻捏了捏她鼻子,孟筱如乖巧笑着。
见此,蓝阡微笑,与雪苒走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义父今日心情甚佳呢。”
“蓝儿和雪苒也来了。”孟天昊见二人进来,起身迎上两步。
蓝阡柔声道:“今日义父生辰,义女与雪苒特来贺喜。”言罢与雪苒行礼。
“愿义父/庄主,松龄长岁月,鹤语寄春秋!”
“哈哈哈,行了行了,什么寿辰不寿辰,外人面前才需应酬,自家人不必如此,一起开心吃饭便好。对了,早上你让人捎来的罗浮春味道极好,我新得些庐山云雾,你回去时多带些。诶,说好了,这次来了定要多住些日子。”
蓝阡笑着应下,雪苒在旁插话:“对了,庄主,刚听施仁哥说,冥教来人向筱如姐提亲了?”
孟天昊点头,轻叹一声:“是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爹!”孟筱如嗔怪道。
孟天昊继续说:“是凌兆坤之子。他虽与我同门,师父去世后便没了交集。”
蓝阡略显不安,问道:“冥教在江湖颇有威望,此番提亲,怕是想与孟竹山庄联手,于武林大会拔得头筹,不知义父打算如何?”
孟天昊蔑笑:“这个我自然知晓,与之联手,武林盟主之位胜算增加,但为了武林大会就让我卖女儿,那我孟天昊成何人了?”
“就是就是,”孟筱如接话道,“女儿定要嫁与自己心仪之人。”
四人正说着,忽闻一男子声音传来:“哟,蓝儿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男子锦衣冠玉,是孟天昊独子孟郁离,眉眼与孟天昊有几分相似。
蓝阡见是他,笑容略显不自然,很快恢复如常,客气唤道:“孟大哥。”
孟郁离身后跟着人名叫应鸿,温润如玉,年约二十,身着花白色常服,乃是孟竹山庄大弟子。他见到众人,唇边带笑,走近向孟天昊恭敬行礼,轻呼:“庄主。”
孟筱如笑道:“哥,应鸿,你们回来了。”
孟郁离故作埋怨:“哎哟,你可真是我的妹妹啊,大好的日子给哥哥派了这等差事。”
孟筱如未予争辩,冲他吐了吐舌头。
孟天昊问道:“郁离,事情办得怎样?”
孟郁离自信地答道:“放心吧老爷子,一切妥当。”
孟天昊点头,对蓝阡说:“蓝儿,你和雪苒一路辛苦,先去休息,晚饭时我再派人唤你们。”
蓝阡正要回应,孟郁离忙凑上前:“是啊蓝儿,我陪你们过去。”说着往蓝阡身边靠,蓝阡急忙后退,拉开距离。
“郁离,”孟天昊喊道。
“啊?”
“我还有事找你,让筱如陪蓝儿和雪苒过去便可。”
孟郁离有些沮丧,应道:“是。”看着筱如等人离去,孟天昊又遣走应鸿。
应鸿走远后,孟郁离问:“老爷子留我何事?”
孟天昊闭眼倚在交椅上,冷冷道:“以后离蓝阡远点。”
“哎哟爹,”孟郁离皱眉,“我喜欢蓝阡您是知道,我非儿戏,您一句话,去月华宫提亲,三书六礼一样不少,也不委屈了她。”
“你喜欢是你的事,但人家无意,你莫要强求。”
孟郁离不屑扭头,又看着孟天昊说:“她不就喜欢叶寒天吗?我孟郁离哪点配不……”
“够了!”孟天昊怒喝站起,瞪着孟郁离,孟郁离闭嘴。
孟天昊道:“只说一次,莫要耍心眼,也别在蓝阡面前再提此人,记住了吗?”
“是。”孟郁离低头应下,孟天昊语气稍缓,摆手令其退下。然孟郁离转身瞬间,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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