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一）

天色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渐渐从天边铺展开来，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屋中的烛火在这愈发浓郁的夜色里，微微跳动着，那昏黄的火苗摇曳不定，好似在诉说着什么心事，不时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青玉此时已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绝美的面容，面若桃花般娇艳，肌肤白皙似雪，冰肌玉骨，透着一种别样的清冷与妩媚。

　　她静静地坐于镜前，纤细的手指轻轻将衣带解下，随着衣带的滑落，那圆润的香肩露了出来，凝脂般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只是其间添了几道血痕，那血痕在这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在美玉上划下的几道伤痕，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嘶——”青玉忍不住轻吸了一口凉气，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伤口，眉头微微皱起。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一下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的静谧。青玉吓了一跳，抬眸望去，就见凌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少主？”青玉慌忙起身，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她赶忙拾起一旁的衣服，紧紧地挡在身前，像是要借此遮住自己此刻的窘迫，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里透着一丝慌乱与羞涩。而凌枫却仿若没看到她的异样一般，没有丝毫避讳，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走到近前，抬手将一只棕色的药瓶丢给了她，那药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青玉的手中。

　　“这是上好的伤药，可助你伤口愈合。”凌枫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多谢少主。”青玉微微低头，怯生生地说道，那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显得格外娇羞。

　　凌枫却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而是继续逐步靠近青玉，那步步紧逼的架势让青玉的心越发慌乱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床沿边，退无可退。

　　此时的她含羞低头，面颊泛着的红晕愈发浓郁了，仿佛能滴出血来，心跳也在急剧加速，“咚咚咚”地在胸腔里撞击着，好似要冲破胸膛一般。

　　待到两人近在咫尺之时，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那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着，让气氛变得越发微妙而紧张。

　　“少主…”青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可许久之后，才听到凌枫缓缓开口道：“像，是挺像。”

　　“什么？”青玉一脸不解，微微抬眸，眼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凌枫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凌枫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又喃喃自语般说道：“不像，不像啊。”

　　说完，他便仿若一阵风般，转身径直离去了，只留下青玉一人呆呆地站在屋内，她下意识地拽紧了衣角，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多了七分黯然神伤，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显得落寞而又无助。

　　孟竹山庄内，此刻却是一片祥和，之前的阴霾早已散去，一切皆已云开见月。

　　正厅之中，烛火通明，众人围坐在一起，施仁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几人今日经历的种种，他说得眉飞色舞，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周围的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心情尚佳，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或是惊叹声。

　　唯有孟筱如坐在一旁，面露不悦之色，她撇着嘴，双臂抱在胸前，一声不吭，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一般。

　　孟天昊则安然地坐于其中，手中端着一杯茶水，轻轻抿着，从他那红润的面色便能看出，身体已然大好。

　　许久之后，柳昱清忽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变得格外庄重，然后缓缓走到孟天昊面前，“噗通”一声，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说道：“恳请庄主收在下为庄中弟子。”

　　孟天昊闻言，微微抬眸，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此事你虽立了头功，可那一切不过也是耍了点小伎俩罢了，就凭这点，你还想让我对你另眼相待吗？”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这是家父的遗愿，家父临终前叮嘱我，定要成为庄中弟子，以庄主马首是瞻，还望庄主成全。”柳昱清一脸诚恳，言辞恳切地说道，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孟天昊却仿若未被打动，他悠悠地又品了一口茶，依旧不紧不慢道：“现下庄中并不缺弟子，何况我着实不喜欢你，也不想与你有那师徒缘分。你若实在想留在山庄，那就在庄内做一名小厮，料理些杂物，如何？”

　　“多谢庄主成全。”柳昱清没有丝毫犹豫，赶忙叩拜谢恩，那态度依旧恭敬有加。

　　孟天昊轻轻按了按额头的穴位，似乎有些疲惫，淡淡道：“行啦，我也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告退，一时间，正厅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孟筱如却依旧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待到众人都走后，她狠狠地踹了一脚凳腿，“哐当”一声，凳子被踹得歪倒在一旁，可见她心中的怒火着实不小。

　　“怎么啦，筱如？”孟天昊见状，笑着问道，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没什么，我就是生气。按理这次多亏了他，山庄才得以化险为夷，我应该心存感激才是，可他在爹你寿辰上的那些举措实在是太放肆了，婚宴的部署也不让我参与，现下他还要留在山庄，真是令人恼火。”孟筱如气呼呼地说道，小脸涨得通红，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孟天昊淡淡一笑，走上前，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双肩，轻声安慰道：“此次行动太过冒险，你经验不足，确实不便参与呀。”

　　“爹！”孟筱如嗔怒道，娇嗔地跺了跺脚，那模样煞是可爱。

　　孟天昊哈哈一笑，又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好啦好啦，爹也不想留他，可他不图钱财名利，宁做小厮也不愿离开，我总不能硬把他赶走吧。”

　　孟筱如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他救了爹的命，就算爹要收他为弟子，亦不为过，大不了女儿以后躲着他些，就当眼不见为净便是。”

　　“好女儿，回头爹帮你教训他，给你出气。”孟天昊笑着说道，那笑容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

　　“爹。”孟筱如撒娇地拽了拽他的胳膊，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几分。

　　孟天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行啦，时候不早啦，你也早些去歇息吧。”

　　孟筱如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孟天昊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返回屋中。屋内的榻上放置着一张红木小桌，桌上摆放着一壶梨花白，那酒液在壶中泛着诱人的酒香，仿佛在召唤着人去品尝一番。旁边那只乳白色的陶罐与之并肩而立，透着一种古朴的韵味。

　　孟天昊缓缓坐下，伸手拿起酒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时，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仿佛透过眼前的一切，一眼望穿了流年，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那是三十年前的故事，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缓缓放映着。

　　院内置着一张石桌，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着。两名少年正对立而坐，中间的棋局已接近尾声，黑白棋子在棋盘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局势已然十分紧张。

　　“你快点啊！”其中一名男子一边催促着，一边不时拿起身旁壶中的佳酿，仰头灌上一口，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他也不在意，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棋盘，眼神里透着急切与期待。

　　“你别催我！”孟天昊愤愤地说道，此刻的他不过二十左右，风华正茂，面容透着年轻人的朝气与倔强，只是此刻对于这棋局现下的局势却是一筹莫展，眉头紧紧皱着，手中捏着一枚棋子，迟迟不知该落向何处。

　　忽然，孟天昊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招数，他手起手落，一子落下，瞬间便一举扳回了局面。对面男子见状，险些被呛到，他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棋盘，满脸的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眸正见孟天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透着一股少年意气。

　　男子皱着眉头，思索着应对之策，忽然，他像是看到了谁，眼睛一亮，朝孟天昊身后大声喊道：“诶，梓竹你怎么来啦？”

　　孟天昊一听，心中一惊，连忙转身望去，可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他心中暗叫不好，再回头时，却发现棋盘已被对面男子趁机打乱了，原本清晰的局势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柳明辉！”孟天昊顿时怒而起身，脸涨得通红，指着对面的男子大声呵斥道。

　　对面男子却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兵不厌诈，谁让你心存杂念呢。”

　　孟天昊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等着，看我怎么给你点教训。”说着，便作势要朝对方扑过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她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柔的气质。见到二人这般模样，她不觉有些羞涩，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怯怯地喊了声：“柳师兄，孟师兄。”

　　“梓竹？”孟天昊听到这声音，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之色，不过很快，他又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关切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呀？”

　　“爹爹唤我前去厅内商议要事。”女子轻声说道，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哦…那你快去吧，去吧。”孟天昊赶忙让开道路，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舍，女子见状，亦匆匆离去了，那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窈窕。

　　见她快要走远了，柳明辉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梓竹！孟天昊说他喜欢你！”

　　女子一听，顿时一怔，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低着头立在那里，一时之间忘了该继续前进，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那羞涩的模样煞是可爱。

　　“你胡说什么！”孟天昊又气又急，慌忙冲过去，伸手想要堵住柳明辉的嘴，那模样别提多慌乱了。

　　柳明辉却笑得更大声了，继续喊道：“我说真的，孟天昊说他喜欢你！喜欢你啊！”

　　女子听到这话，越发不知所措了，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一般，连忙快步离去了，那脚步显得有些慌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见状，孟天昊气急败坏，他伸出手肘，用力勒住了柳明辉的脖颈，勒得柳明辉直翻白眼，连连求饶认错，孟天昊这才松开手，愤愤地坐在了石凳上，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还没消呢。

　　终于，柳明辉缓过劲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明眼人一眼便知你俩的情意，你为何就不肯先开口呢？”

　　孟天昊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叹道：“我既非人中龙凤，亦无聪颖之资，何德何能，配得上这师门独女呢。”

　　柳明辉冷笑一声，说道：“你是配不上，那皇室宗亲可就配得上？”

　　“什么意思？”孟天昊一听，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追问道。

　　“皇榜昭告，在民间挑选秀女，师父唤师妹前去，便是为了此事。”柳明辉一脸平静地说道，可这话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孟天昊心中炸开了。

　　“你再说一遍。”孟天昊猛地站起身来，揪着他的衣领，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柳明辉却依旧淡淡道：“反正师妹现下暂无婚配，做了秀女，也可用这一生去搏一搏那荣华……”

　　未等他说完，孟天昊便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快步朝正厅奔去，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一路上带起了阵阵尘土。

　　来到厅外，就听到里面一老叟与梓竹商议道：“那这事就这么定啦。”

　　“师父！”孟天昊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快步奔了进来，站定时还在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哦？天昊啊？有事吗？”老叟有些疑惑地问道。

　　孟天昊立即“噗通”一声跪下，恭敬地行了一记大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弟子斗胆，在此向师父求娶师妹，叶梓竹！”

　　老叟还没反应过来，孟天昊便继续说道：“弟子自知资质武艺皆非最为出众，但弟子愿在此起誓，若能娶梓竹为妻，此生定不负她，无论师父要何聘礼，弟子就算粉身碎骨，也定去寻来。”

　　老叟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好！好啊！这梓竹到了婚嫁的年纪，我正盘算在庄中为她择一良婿，正巧，你就来了，年轻人能够如此谦虚诚恳，实属难得啊。”

　　老叟转头看了女子一眼，取笑道：“梓竹啊，那你的意思呢？”

　　女子早已羞红了脸，低着头，轻声道：“一切全凭爹爹做主。”

　　老叟大悦，大声说道：“好！我这就命人拟订良辰，让你二人早日完婚！”

　　孟天昊听到这话，有些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过很快，便是喜上眉梢，他连连跪地叩谢，那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接着就听到老叟对女子说道：“那正好，梓竹啊，这重阳需要准备的东西，就让天昊陪你去采购吧。”

　　“是。”女子轻声应道。

　　“重阳？”孟天昊微微一愣，显然还没从刚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啊，这重阳快到了，我和梓竹正商量置办之事呢。”老叟笑着解释道。

　　从正厅出来，孟天昊正满心欢喜地回味着刚刚的事，正巧遇上柳明辉饮酒路过，孟天昊大喊一声：“柳明辉！”

　　柳明辉寻声望去，看清来人，醉意便醒了大半，他心中暗叫不好，转身就想跑，于是二人的追逐就此展开了，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不时还传来阵阵呼喊声和叫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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