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陈禹琥的淫威,陈榷再次光顾了接诊他的那位心理医生,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自己好起来。
可他也并不知道,这算不算病。
“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兆秉公事公办的语气。
陈榷有些无奈,修长的手指插进深黑色的发丝间,语气颇有些无辜:
“是有些,但我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兆秉听完太阳穴突突直跳,但还是克制住自己,和气回应:
“陈先生,您现在是病人,而我是这方面的专业治疗者。您这样的自我感觉对您的治疗是没有帮助的。”
陈榷很是冷淡地看他,眼周一片青黑。有些妥协地闷闷“嗯”了声,算是默认。
兆秉见状不再为难,大概他也不太明白,陈榷的病状为什么这么奇怪。
起初接诊陈榷时,他也很好奇,一个天生的炊金馔玉的上位者,满身贵气,冷峻理智,能有什么心理疾病能让他这么崩溃。
后来兆秉只觉得,这压根不是什么心理疾病,分明是邪乎啊!
陈榷说梦见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兆秉是以认为他生活过于单调,陈榷又说,梦见那个男人死了,兆秉毫无疑问,他压力太大。
但小半年过去了,陈榷的“病”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就像他说的:
“这次那个男人断了根手指,我……看见他张嘴了。”
看吧,人都会被逼疯的,尤其是这位心思敏捷的商人,他关注到的会更多,会更注重细节。
兆秉仔细打量了下他发白的脸色,看着精神有些萎靡,但没有显露出任何主观情绪,似乎只是在漠不关心地陈述与他无关的其他事实。
“上次的药吃完了,兆医生,开副新药吧。”
男人按了按眉心,闷闷开口。
兆秉无奈叹了口气,声音最后带上了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最近有副新药,已经有患者试用过,效果倒是很好,不过你这情况我也不好给你安排太大剂量,我先给你开两副试试,别忘了来复诊。”
兆秉又斟酌着开口
“陈先生,也许可以找找这个人?以您的手段,应该不算困难…总不至于比现在惨。”
陈榷顿住,内心搅作一团,眼神颇为复杂看向兆秉,随即又恢复面上那股冷静,淡淡向这位兆医生表示感谢。
这位兆医生哪都好,就是不大有同理心,嘴里说的话没一句现实的。
陈榷暗自评价。
毕竟让他找个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未免有些太痴人说梦。还是觉得他陈榷的时间是铁做的,怎么敲都敲不走?
答案不容置喙,陈榷没必要浪费时间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成碳色,陈榷拉开窗帘,眼底一片雀黑,他沉默,挺立着盯向窗外,枝叶扶苏,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陈榷想打开窗吹吹夜风,但又觉得那样只会让自己更烦躁,只得作罢。
他坐回床边,伸手抽开床边的屉子,从里面翻出几粒那所谓的“新”药,仰头吞咽了下去。旋即卸去全身力气,躺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一种陌生鲜有的放松感訇然中开,蔓延四溢,陈榷只感觉手脚像陷入了棉花里,前所未有的舒服,他意识逐渐沉沦,昏昏欲睡。
恍惚间,陈榷耳边响起舒缓的钢琴声,清越却铿锵,似乎还能看见跳动的音符。
陈榷无法主宰,麻木地,随着音符的连路,走向深处……
最后,他又看见,那个男人。
他身上挂满了胶制的红线,歪呆着如玉制般的脑袋,像个木偶般,被根根丝线,牵引着走向毁灭,弹奏时偶尔传来的急重音符,好似在宣泄着他的不满。
可他是死的。
他的命运,似乎注定走向灭亡。
或许因为他神圣的面孔遭人嫉妒,又或因他乖顺的脾性蒙受欺辱。
可他缄默,所以无人救赎。
他就那样,被制成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再次出现在陈榷眼前。
再好隐忍的陈榷,也在这一次,这段充满希望的钢琴声中,被割断了理智最后的牵绳,紧紧被撰着的心开始无声跳动,再也拉不动内心的躁动不安的野兽。
陈榷随手掰下一旁的黑色铁棍,脚步有力走上前,眼底一片阴霾,竦然不惊。他高高举起铁棍,终于决定在梦里发泄。
陈榷不认为自己有天真的会这样,理智全无,飞蛾扑火。他只是觉得,毕竟是梦。
毕竟是梦。
然而下一秒,一通电话刺啦响起。
陈榷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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