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的水声在亮着光的浴室响起,那扇磨砂玻璃门早已被洇洇雾气充斥着,冷暖交融,柔烩生花。
沈慎意双手双腿都被捆绑,心不在焉地躺在床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说拒绝的后果是被绑,被绑就算了,还被绑到别人家里来了,他以为那位相貌堂堂的陈先生做不出来这种事。
沈慎意并不想坐以待毙,他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腿都要被勒断了,绳子却一点儿没松。他咬了咬牙,换了个目标,费力地曲起腿来坐靠在床头,开始用力挣脱起身后束缚双手的绳结。
未果,沈慎意便尝试着从床上下来,在地板站起来,好不容易站稳,结果刚动了动腿,就听砰的一声,毫无预兆地摔了下去。沈慎意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浴室的水声也在这时停下。听见开门声,沈慎意慌张地看过去,便见陈榷下半身裹着浴巾,身上水滴未干,发丝也沾满水滴,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站在门口。
沈慎意有些尴尬,想站起来却又没法站起来,抿了抿唇没了办法。
陈榷这时短促的冷笑传了过来,他听见陈榷冷冰冰地说:
“你继续,我穿件衣服。”
浴室门随后还真的关上了,沈慎意一时间噎住,有些困惑。
他不是要跟自己“碎”吗?为什么还要穿衣服?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吗?还是说,自己误会了?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绑起来?
沈慎意皱了皱细长的眉。
现在怎么办?难道还真要像他说的那样,扭过去?未免太愚蠢了。
沈慎意没能思考太久,因为陈榷已经出来了,换了套黑色睡衣,比起穿西装,身形看着多了些散漫。
陈榷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将沈慎意抱回了床上坐着。随后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宽阔的背脊后仰贴向椅背,指骨相交落在交叠的双腿上,此刻神态自若,靛蓝色的瞳孔浅浅一缩,审视的意味不请自来。
……又是这副姿态。
沈慎意惴惴不安地想。漂亮的狐狸眼紧跟着眨了一下。
“你叫什么?”
陈榷淡淡问他。
沈慎意把脑袋侧向一边,紧抿着唇,细长的眉轻轻皱起,没打算回答他。
“沈慎意?我绑你事出有因。”
沈慎意有些不可思议,怔楞了一瞬,僵硬地转过头,终于肯正眼看他。
这是演都不演了。沈慎意瞳孔一缩,闪过一丝鄙夷。明明随手一过就能把他查个彻底,偏偏要装模作样问他。
不知道对方查了他多少,那些事……应该没查到吧?
沈慎意殷红的唇已经被咬得苍白,一双水眸黯然失色,隐隐窥见一斑绝望。
他的心思藏不住一星半点,陈榷不傻,猜也猜得出来。他蓦地出言打消他的疑虑:
“我只查了姓名。”
这是真的,可沈慎意显然不信,陈榷深切的目光好像又让他不得不信。他只得抛弃这件事,轻声表示:
“放了我。”
陈榷默不作声,一双深沉的眸直勾勾审视着沈慎意,没说认同,也没说不行。
在沈慎意终于受不了他的“冷暴力”,想要站起来时,陈榷才终于开口:
“我可能真的需要,跟你好好解释一下。”
……
眼睛只能看见一片黑,沈慎意心神不宁地躺在陈榷身边,张着黑乎乎的眼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尽管陈榷已经给他松绑,他还是僵硬地躺在那里,像个布偶似的一动不动。
梦见他?梦见他什么?陈先生没有说,他也猜不到。可是陈先生因为他睡不好觉,他不敢想会有人因为他而困扰。
那应该不是个好梦,不然也不需要绑他睡觉。沈慎意其实不应该相信这样光怪陆离的说法,可是他相信了。
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陈先生的眼睛很真诚,威信氤氲,不像在骗他。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一个晚上而已,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沈慎意这样想着,阖上了眼。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听见沉重急促的呼吸声,立马清醒了过来。刚打开床头的灯带,就见旁边的陈榷满头冷汗,呼吸急促,睡得极不安稳的样子。
他下意识上手摇了摇。
陈榷原本深处噩梦渊火,却突然被一道力量无形拉向远方。他猛然惊醒,压住太阳穴急切地喘息着。
“你没事吧?”
身边不合时宜响起一道询问。陈榷皱着眉看过去,看清那张脸时,眉头不展反而愈深,眼神充满探究甚至于一些疑惑。
为什么还在做那种梦?跟沈慎意其实没关系吗?
他的目光仿佛将沈慎意吞噬,薄凉阴翳,惊得他颤了一下。
不多时,不知道想到什么,陈榷又躺了回去。
“没事,睡吧。”
沈慎意不大理解陈榷情绪的阴晴不定,他思考了半天才关了灯躺了回去。
转头看见陈榷的眼,在阴暗的月光照射下,似泓缪潭,深不见底。
沈慎意怔楞了一瞬,却听见陈榷不明情绪的声音在耳畔掠起:
“或许…跟我牵个手吧,沈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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