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蝴蝶协议

我立即将精神触须刺入陶罐。

当指尖触碰到干枯的玫瑰枝条时，剧烈的疼痛突然席卷全身——这不是小花的记忆，是十岁那年我被关在培养舱里的画面。

营养液灌进气管的窒息感，与此刻黑影掐住我脖子的力道完美重叠。

「警报！管理员精神污染值39%」

“别看那些幻觉！”不悦的声音像穿过层层水幕，“想着莹网大陆的极光，想着斑·安送你永生花那天！”

我咬破舌尖强行集中精神。

当带着星光的极光在意识中铺展开时，陶罐突然迸发出翡翠色光芒。

枯萎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矢车菊绽开的花瓣上浮现出银河光带。

黑影发出恼怒的尖啸，沥青身体突然裂开无数眼睛：“你们根本不懂！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

它的声波震碎了正在修复的记忆画面，小花刚愈合的手腕重新渗出鲜血。

不悦突然扯开左手的绷带。我看到他苍白皮肤下流动的不是血管，而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数据流。

当他将手掌按在地面时，整个房间的场景突然数据化重组，变成漫天飞舞的像素方块。

「强制启动底层协议：■■■■■」

在时空静止的刹那，我看到他后颈浮现出与尹姒长老相同的金色纹章。那些机械蝴蝶突然调转方向，裹挟着数据风暴将黑影层层包裹。

蝴蝶翅膀上的代码开始具象化成实体——是小花的妈妈抱着小花在野餐，是向日葵为小寿星托起生日蜡烛，是蜜蜂们用花粉在夜空拼出“要快乐”。

「记忆覆写进度97%」

濒临崩溃的黑影突然发出小女孩的啜泣：“可是…如果忘记痛，那些快乐还是我的吗？”

不悦单膝跪在数据洪流中，白发缠绕着逐渐透明化的指尖：“真正的勇气，是允许伤疤成为勋章。”

他的身体开始闪烁马赛克状波纹，“现在，该让偷走星星的小偷把银河还给你了。”

当最后一只蝴蝶没入小花眉心时，整个空间突然陷入纯白。

我听见此起彼伏的破碎声，那些沥青状的怪物在强光中蒸发成灰烬。

重新凝聚的花园里，玫瑰与向日葵亲昵地挨着矢车菊，蜜蜂正把钻戒戴在矢车菊的叶片上。

「核心记忆体修复完成」

「梦魇污染清除率100%」

回到广场时，我的管理员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报。

不悦的状态栏里，原本的白色光球变成了不断跳动的乱码，隐藏标识后的文字终于清晰——

「处刑者编号001·记忆清道夫」

他若无其事地拉紧绷带：“别告诉苏·姒你看到了这个。”

嘴角血迹在转身时滴落在衣领，绽开成小小的机械玫瑰，“毕竟在童话里，收拾残局的反派…”

密语镇的远处传来小花欢快的笑声。她抱着新买的玻璃瓶跑向花园，阳光透过瓶身在石板路上折射出彩虹，恰好照亮我们藏身的巷口。

“总要有人当。”

……

机械玫瑰在血迹中舒展花瓣的刹那，我的管理员面板突然弹出全息投影。

「检测到次级污染源」

「坐标：秘语镇街道12号」

不悦突然按住我查看地图的手。

他的体温低得不正常，皮肤下流动的幽蓝数据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般明灭：“是执法程序。”

话音未落，石板路上的彩虹突然扭曲成棱镜牢笼。

我看到无数个苏·姒从不同角度的镜面中走来，她发梢的铃兰花坠炸开成数据扫描仪：“私自启动蝴蝶协议，触犯《梦域管理法》第327条。即使你是首席，我也不能质法理于不顾。”

她的眼神很冷，“你违背了我们共同的协议，且没有通过斐波那契光柱投票。我现在要依法对你进行处决。”

不悦将我推向巷尾的虚空裂口。

他的银色锁链突然缠绕住我的腰，锁扣内侧浮现出我从没见过的血色密钥。

坠入传送通道的瞬间，我看到苏·姒的指尖刺入不悦胸口。

本该是数据心脏的位置，绽放着一朵由量子代码构成的黑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在坍缩成微型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他根本不是…”我的惊呼被数据洪流冲散。

当我在密语镇的极光下翻滚着落地时，怀里莫名多了一支粉色的机械玫瑰。

它用带刺的茎缠住我手腕，花蕊中投射出全息影像——被泡在培养舱的实验体，后颈插着十二根神经导管。

舱体外的电子屏显示着：【■■计划第12号实验体】

【记忆清洗进度：79%】

玫瑰突然发出不悦的声音，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当你在永恒冰原看到逆生长的极光…咳…去我们初遇的…”

声音戛然而止。花瓣簌簌抖落，露出藏在花心的一枚记忆晶片。

当我触碰晶片的瞬间，整个秘语镇的天**然开始倒流，极光如被倒放的电影般退回地平线。

管理员面板疯狂闪烁：

「侦测到时空奇点」

「起源坐标：水域历2049年7月17日」

那正是我被选为“命定之人”的前夜。

一切都在疯狂地跳动着。

我的瞳孔在倒流的时空中剧烈收缩，管理员面板弹出的血色警告与不悦浸泡在培养舱的画面重叠成双重曝光。

机械玫瑰的刺突然扎进腕骨，晶片数据流裹挟着腥甜涌入神经——那是段被加密的监控记录：培养舱外电子屏显示【记忆清洗进度：99%】，而实验体编号赫然写着【苏·零号原型机·001】。

「警告！奇点引力波超出阈值！该片区梦域即将崩塌！」

我的手镯发烫，骤然散出七彩白光。

白从手镯中出来，“幸星海，站稳。”

眼前是刺目的白，时空疯狂倒转，一切竟然回溯到了进入副本前的时间段，不悦的手上还拿着那捧粉色的玫瑰。

“你也回来了。”不悦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心有余悸，“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不悦看着我，“时空奇点坍缩，我们回到了这个时间线。”

“那小花怎么办？我们的线索也要断开了。”

总不能再使用一次蝴蝶协议。

此刻白盘绕在了我的指尖，“刚才帮你出手规避了一次奇点坍塌风险，我逆转了一次时空。”

“你们接下来，要小心了。”白说完这话，就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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