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言卿,我前17年前的人生似乎没什么不同。
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那天下午……
我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腿,一瘸一拐地挪回座位。
刚一坐下,就瞧见桌上小山似的堆着各类零食,花花绿绿的包装在日光下泛着诱人的光。
在零食堆里,果然压着一张纸条,边角被揉得有些皱了,上面简简单单写着:“抱歉,零食送给你 。”
看着这几行字,我愣了神,委屈和暖意一时间在心里打起架来。
腿上的酸痛还没消,可这不知谁留下的纸条与零食,却让这阵疼痛好像都没那么难熬了。
下课后,我的后背被人戳了戳,我一回头,是傅煜川——篮球队的队长。
他身形高挑,刚打完球,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脸颊,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正带着点少见的局促。
手里还攥着瓶没开封的汽水,见我看过来,他把汽水往我桌前一放,轻咳一声:“那个,腿好点没?
抱歉是我这个队长没当好,让你受伤了,零食还合口味不?”
周围同学的目光瞬间像聚光灯一样扫过来,我莫名有些脸热。
“没事。”
我摇了摇头,避开他那灼人的视线,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教室里同学们的私语声嗡嗡作响,我愈发不自在起来,只想这场面能快点结束,于是又补了句,“谢谢你的零食,还有汽水。”
那天的零食确实多得超乎想象,我把它们分给周围同学,大家热热闹闹地伸手来拿,欢声笑语瞬间填满了课间的教室。
分发时,不少人打趣我人缘好,我只是笑着回应。
等这阵喧闹过去,再看向桌面,还剩下一小堆。
我轻轻摩挲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心底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自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开始飞速发展,无话不谈。
每天清晨,他总会在教室门口候着,手里攥着我喜欢的热牛奶,看到我就递过来,顺带分享几句路上的趣事,逗得我一路笑进教室。
体育课,他会拉着我去操场阴凉处躲懒,一边抱怨训练太累,一边悄悄把我往没太阳的地方再挪一点。
偶尔我被难题困住,他也不再是那个只会打球的毛躁小子,会安安静静陪着我,挠着头钻研解法。
同学们打趣我们越来越默契,我红着脸反驳,心里却甜滋滋的。
下学期,他选了理,我毅然踏上艺术之路。
分隔在不同教学楼,起初还担心情谊会淡,可他总有法子打破距离。
他常趁课间,穿过大半个校园跑来,就为看我新画的草稿,眼睛亮晶晶的,夸赞我又进步了。
身边朋友时不时打趣,说我们这关系好得早超出普通朋友范畴了。
他就像我的专属哆啦A梦,只要我有状况,他准能第一时间出现。
哪天不小心着凉发烧,还没等我在医务室愁眉苦脸多久,他就风风火火带着退烧药赶来,额头上挂着汗珠,眼里满是急切。
碰上生理期,肚子绞着疼的时候,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就递到了跟前,还有暖宝宝,他贴心地帮我撕开包装,小心翼翼贴在衣服上。
起风天,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备用外套,呼啦一下罩住哆哆嗦嗦的我。
日子久了,这些关照变得理所当然,我沉醉其中,就像他的全部都是我。
愈发笃定这份情谊深厚又独一无二,从未想过有什么会将它打破。
苏瑾不止一次调侃我:“傅煜川那眼里除了你,再就是学习了。”
我有些恼,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一段时间后,我在桌兜里摸到一封粉色信笺,边角被揉得微微起褶,带着点仓促塞进来的痕迹。
那天他罕见的生气了,他问我:“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犹豫了。
攥着那封信,我满心纠结。
过往那些细碎瞬间在脑海走马灯似的晃,他递来的零食、冒雨送来的伞,桩桩件件,确实都比旁人给的多了几分独有的热忱。
可真要把这份特别归结于喜欢,我又慌了神,心里像蒙了层雾,怎么也辨不清方向。
上课铃响了好几遍,我还愣在那儿,眼前摊开的课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偷偷打量教室另一头的他,平日里活力满满的背影,此刻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也许是害怕失去现有的安稳,也许是不敢迈向未知的心动,我在这混沌的情绪里越陷越深,不知该怎么迈出下一步。
––
最后我还是去了学校的小花园。
路灯散发着暖黄光晕,把四周都笼上一层毛茸茸的光边。
那个男生就静静站在灯下,圆眼镜泛着微光,衬得他眉眼格外柔和。
见我走近,他像是受了惊,双手不自觉揪紧衣角,开口时连舌头都捋不直:“那个……嗨,我、我等你好一会儿了,宋…宋言卿同学,我喜欢你!”
说完,偷偷抬眼瞅我,双颊瞬间浮起两抹薄红,模样青涩。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我听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像傅煜川那样让我如梦初醒。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话一出口,他眼里的光像是瞬间被吹熄了。
那副圆眼镜也遮不住他的失落,嘴角勉强扯起一个笑,更多的却是难堪与落寞,嘴唇嗫嚅几下,才轻声回应:“啊,这样啊……是我唐突了。”
他低下头,鞋尖在地上来回蹭着,沉默蔓延开来,只有路灯还尽职地洒下昏黄,把这尴尬又伤感的氛围烘得更浓稠。
我满心愧疚,张张嘴想说点什么缓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看着他的身影在灯光下,一点点被落寞包裹。
我慢慢转身离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又沉重。
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炽热又哀伤,烫得我几乎要加快逃离的脚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人打交道时,我总会下意识地拿身边的异性去跟傅煜川比。
眼前这个男生,身形站得笔直,可比起傅煜川,还是差了小半截,视野里少了那点熟悉又安心的高度差。
再瞧脸,五官也算端正,却没傅煜川轮廓分明,少了那份能让人瞬间晃神的帅气,尤其是那双眼,没有傅煜川看过来时,眼底藏着的灵动与热忱。
这么一比,心里那杆秤瞬间倾斜,对旁人的兴趣,还没燃起就悄然熄灭,徒留傅煜川的影子在脑海晃悠不去。
“砰砰砰…”不知不觉,我竟然走到了操场。
傍晚的余晖给操场笼上一层暖橙色的纱,篮球队的训练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他在人群里格外打眼。
他身姿矫健,随着运球节奏快速穿梭,每一次起跳、投篮,动作利落又干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脸颊,反倒添了几分不羁的帅气。
我不禁看得出了神,周遭的喧闹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宋言卿”他叫了我。
我猛地回过神,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回了教室。
没想到的是,我前脚刚走,他也走了。
这样的空气是尴尬的,我铤而走险,拉住他的球衣。
“傅煜川,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转过身来,带着打完球的热烘烘的气息朝我靠近。
汗水的咸涩、青草的清新,还有专属少年的蓬勃朝气,一股脑儿钻进我的鼻腔。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心跳却陡然加快,像是要冲破胸膛。
在我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滚落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蜿蜒,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我,里头藏着我许久未见的热切“宋言卿可以永远相信傅煜川。”
我站在那儿,望着近在咫尺的傅煜川,那些过往的犹疑、闪躲,在这一刻都没了踪迹。
他的眼神赤诚又笃定,像是能装下世间所有温柔,只消一眼,便让人心安。
微风轻拂,带起几缕发丝,痒痒的,却抵不过心底那股暖流淌过的酥麻。
“嗯,我信。”
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仿佛立下一个永不更改的约定。
繁重的开头,结尾确实潦草的。
在一起的第五年秋,我向他提了分手。
那天刻骨铭心,心脏仿佛被拉扯撕碎,又重新拼凑。
分手的第二天,我瞒着所有人,悄悄申请了出国留学。
申请表上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像是在和过去的生活割舍。
当指尖点下提交键,心突然空落落的,脑海里傅煜川的身影却愈发清晰。
飞机落地异国他乡,踏出机舱的那一刻,陌生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新奇,也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惆怅。
我很快办了新的电话卡,装卡的时候,手指忍不住有些颤抖。
录入联系人时,我筛了又筛,只留下那些无比熟悉的名字,每敲下一个字符,都好似在和过去的岁月拉扯。
四年的时光,如同一把无情的刻刀,慢慢削去我对这座城市的眷恋。
刚开始,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只要稍有闲暇,脑海就像一台失控的放映机,那些和他有关的过往,一帧帧地闪过。
到后来,那些回忆实在太沉重,我便躲进了画画里,妄图用色彩与线条麻痹自己。
画室成了我的避风港,从晨曦微露,到夜幕深沉,我都把自己关在里头。
空白的画布一点点被填满,笔下有城市的霓虹,有寂静的山林,可无论描绘什么,笔触间总不自觉地带出他的眉眼轮廓。
最后,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浓烈的情绪像是被岁月的砂纸慢慢打磨,对他的感觉渐渐淡去。
忙碌的学业、新结识的朋友,一点点填满我的生活,过去的回忆不再频繁侵扰。
直到最近,灵感像是跟我玩起了捉迷藏,怎么找也不见踪迹。
我对着空白画布枯坐许久,脑袋里乱糟糟的,以往信手拈来的创意如今匮乏得可怜。
偶然间,我遇到昔日美院的恩师,老人精神矍铄。
恩师拍拍我肩膀,“言卿啊,咱画画的,根就在这烟火人间,别被洋派技法迷了眼。”
此刻我才明白,踏遍异国山川是修行,而归国寻根,才是这场艺术苦旅的心灵归巢。
我决定回国。
飞机落地,双脚踏上阔别四年的故土,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拖着行李箱,随着熙攘人群往外走,满心都是对往昔记忆的打捞。
可怎么也没想到,刚一抬头,那个魂牵梦萦又被我努力遗忘的身影,就这么直直撞进眼帘。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像是凝住了,周遭的喧闹声潮水般退去,只剩我砰砰乱跳的心,一下下敲打着那些试图掩埋的过去。
我的心掀起巨浪。
但是他似乎变了很多,他试图靠近我。
我莫名笃定,我们这两根曾短暂岔开的线,兜兜转转,轨迹即将再次重合,续写那些未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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