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

1024.5.4 雪

因为担心那个萨摩的状况，我一直没有睡觉，也没有撤销治愈魔法，只是闭着双眼小憩。

有衣物摩擦的声音，我睁眼，看到那个萨摩正在挣扎着扭动四肢。

“别乱动，你的伤虽然好了，但愈合过程要消耗大量体力，你现在还很虚弱，还是等着体力回笼吧。”我出言提醒，默了默又补充道，“我没有恶意。”

萨摩没再乱动，但还是警惕地等着我。

我能感受到他在害怕，所以才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想要通过移动来确定环境与状态，并且下意识地远离我。

干巴巴的一句“我没有恶意”大概没什么说服力？我想了想，呼唤了苏琪，完成了萨摩现形——是同类的模样，大概会给他一些安全感。

“姐姐也是萨摩嘛？”萨摩终于肯说话，像是松了口气，声音稚嫩，但能听出来是个男孩。

“一半，还有一半是库兰。”我如实相告。坦诚一些会好点，毕竟之后我还要问他很多问题。

“是姐姐救了我嘛？谢谢姐姐。”小孩冲我点了点头，目光里能读出感激。

“小事一桩。”我轻描淡写地回复。

实则不然，小孩刚醒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治愈魔法的反馈，精神力消耗大半，我快要困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强打起精神，问小孩。

“林小火。姐姐呢？”小孩礼貌回答。

“我叫安……我叫苏琪。”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用萨摩名。

“苏姓？姐姐你是尊主一脉？”林小火眼睛瞪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不知道。”关于这个，我打算隐瞒，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不想让他再盘问我了，“你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多危险，你爸爸妈妈都不管嘛？”

“我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爸爸妈妈，一直跟着一队流浪的萨摩行走雪原。”林小火垂下眼帘，我看不见他的眼神。

他忽然抱住脑袋，像是回忆起了可怕的事情，“几天前，队伍被不知道什么怪物袭击了，我亲眼看到几名队员在我面前被撕成两半，我身上的伤也是拜他们所赐。我强撑着跑了一天一夜，跑到这里时，实在体力不支，一倒下就昏迷了——直到姐姐救我。”

怪物？什么怪物？这就是姑姑说的雪原深处的危险么？我终要继续前进的，那与他们交锋也必不可少，那么情报就是越多越好。

“那你们的队伍，有幸存者么？”尽管让林小火回忆起那段噩梦般的经历是一种苦痛的折磨，但我还是说了——当做救他收取的报酬吧。

“我不知道……我想…我想他们为了救我，应该都死了吧？”林小火的声音变得迷离，语气也跟着哽咽。

得，又是个爱哭鬼。我无奈，伸出手掌扣住他的手腕，让渡了一些魔法给他——会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就当是救你的报酬。”待他停止哭泣，我松开他的手腕，冷淡发声。

我与他并不相熟，这或许有些冷漠与残忍，但我必须赶时间了，任何能获取信息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好的，苏琪姐姐。”林小火点了点头，“我们是一支流浪队伍，行走雪原各处，随遇而安。有时候是靠着接济，有时候靠打猎，有时候靠着与商队打交道来获取食物。”

“等等？商队？”我打断他，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

“嗯啊，雪原是整座大陆的腹地，很多条贸易路线，穿越雪原是最近的了。”林小火不以为意。

“可我怎么不知道？我从蒂卡一路而来，从来没见过一支商队。”这是我疑惑的点。

“我听说各国会流放罪人到雪原，虽然擅自出入是违法的，但总架不住有利可谋——蒙里厄斯的术士们可以帮助商队的人抵御寒冷。”林小火像是预料到我接下来的疑惑一般，抢答了。

的确，我是奇怪他们怎么能耐得住雪原的严寒，他这么一说就提醒我了——司掌阵法的蒙里厄斯，的确能做到这一点。

“继续吧。”我打了个继续的手势。

“其实我们是有目的地的，我们一路流浪，一路打听尊主的信息。”林小火语气平静，“我们想和尊主汇合。”

“这个尊主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们这么追捧他？”我吐槽一句，既然知道了尊主是苏振麟，我也懒得给他面子了。

“尊主啊！他是个团结我们一往无前的斗士，也是能帮助我们复兴的领袖！自有历史开始，我们萨摩一族就像是被诅咒一般，受尽外人的歧视，若是有人能带领我们崛起，我们怎么会不跟随他？”林小火情绪激动地反驳我。

我噎住，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对苏振麟的看法掺杂了我太多的个人情感，我没意识到我的族人对苏振麟的评价如此之高。

“袭击你们的怪兽，是什么？”我岔开话题，不想再提及苏振麟。

“我不知道，看不清楚，我只能记住那一幕的可怖——一道黑影闪过，我面前的一位叔叔从右肩到左腰被劈成了两半。”林小火神色惊恐。

我皱了皱眉，这也太详细，太细思恐极了——成年人身上这么长的一道伤口，这个武器要多锋利？切开人体就像是用烧红的刀刃切黄油那样轻松。

但看林小火被吓傻的模样，我觉得他不会骗我，但也问不出其他信息了，只能问点别的，“你的那把小刀怎么来的？上面的归墟的刻字又是什么东西？”

“这把刀啊，”林小火拿出小刀，握住刀柄，举在身前凝视它，“是队伍里送我的成人礼，至于上面的篆刻的花纹，我一开始以为是装饰，现在听姐姐说才知道是‘归墟’——我也不知道这个‘归墟’。”

“成人？你多大？”我惊讶，林小火看上去最多十二岁，怎么就成人了？

“十一岁啊，姐姐，萨摩八岁就成年了。”林小火向我解释。

我无语，属实是知识盲区了。

能问的基本都问了，也没套出多少有用的情报。林小火身上的伤口都被我愈合了，想从伤口上提取信息也太晚了，我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可是是为了救人，谁能不急呢？

“我给你画张地图，你去失雪城，然后我再给你一个信物，或者你报我的名字也行，那里会善待你——你就去那好好养伤吧。”既然没有信息能问了，我便打算把他打发走。我走过的地方都很安全，失雪城更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姐姐要去哪里？”林小火迅速反问我。

“我要继续往雪原深处走，也许会遭遇你说的那些怪兽，但放心，我很强。”我回答，这倒是真话——以姑姑的性格，能让我来，自然是相信我能处理。

“我……我想跟着姐姐！”林小火忽然大声说。

？

我有些头疼，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带着一个小孩，麻烦不说，还会放慢我的行进速度。

可是，思来想去，我忽然想到一个细节——林小火能遭遇那么多，商队也好怪兽也好，我怎么能确保走过的路没有怪兽或者其他危险？可能正是我运气好所以没碰到呢？

我闭上眼睛，放空自己达到了无我，展开了黑魔法领域——林小火是热烈的红色，他的血脉本源是火，血液力量在我认识的萨摩里，也算是比较强大的了——能在这样深处的雪原出没，血脉力量不会弱小。

这代表他应该不是一个累赘，我是不是，该带上他？

“好吧，可是你可能还要遭遇那些怪兽，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我回答，还是决定带上他——退一万步来讲，我会兜底，就算他拖后腿，我一样能摆平。

再说，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或许以后就会有别人加入，能一直壮大自己的队伍，面对突发状况也能有更多的打算。

林小火欢呼雀跃，正好体力也恢复得足够，他开始绕着我的帐篷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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