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捡到班长

雨下得很大。

　　陆羽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发愁。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场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便利店的自动门又一次打开，带进一阵潮湿的风。陆羽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蜷缩在便利店外的台阶上，浑身湿透，单薄的校服紧贴在身上。她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班长？“陆羽试探着喊了一声。

　　林夕瑶抬起头，眼神涣散。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已经发紫。陆羽这才发现，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书包，书包的带子已经断了。

　　“你怎么在这里？“陆羽蹲下身，想要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林夕瑶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缩了缩。

　　“别碰我。“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陆羽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林夕瑶永远是那个一丝不苟的班长。她总是穿着整洁的校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校徽都别得端端正正。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老师交代的事情总能完美完成。

　　可现在，她就像一只被雨打湿的流浪猫。

　　陆羽起身离开。

　　既然她都说跟自己没关系了，那自己在这不就是多管闲事了吗。给她披衣服还不要，狗咬吕洞宾。

　　陆羽撑开伞，走了十几步，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轻微的哭泣声。

　　雨没有要停的趋势，急促着，把长短不一的雨点连成线，像匹练似的泻下来。

　　林夕瑶冷的瑟瑟发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羽立在原地，怔怔的思考着。

　　他想起了那个梦，千金小姐沦落为站街的故事，以及同样是一个雨夜，他想起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四视环顾，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林夕瑶抽泣着，已分不清脸颊上的液体是泪水还是雨水。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头上的雨点好像被挡住了，她抬起头，正对上陆羽无表情的脸。

　　陆羽俯下身去，趁着林夕瑶发呆

　　“你发烧了。“陆羽的手触到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惊。他顾不得林夕瑶的抗拒，一把将她拉起来。

　　“放开我！“林夕瑶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小得可怜。陆羽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有几道淤青。

　　“我送你回家。“陆羽说。

　　“我没有家。“林夕瑶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爸把我赶出来了。“

　　陆羽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想起上周林夕瑶请了三天假，回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当时他还以为她是生病了，现在想来......

　　“先去我家。“陆羽不由分说地扶住她，“你这样会生病的。“

　　林夕瑶还想挣扎，但一阵眩晕袭来，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陆羽连忙接住她，少女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

　　雨还在下。

　　陆羽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林夕瑶。她的体温透过湿透的校服传来，烫得吓人。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路灯在雨中晕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为什么......“林夕瑶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雨声淹没，“为什么要管我......“

　　陆羽没有回答。他思索着林夕瑶还在学校里的样子，和班上的逆天不一样，无论是谁有学习上的困难去找班长，林夕瑶都会耐心地给他讲题，哪怕不能和朋友一起回家。

　　那时候的她，眼睛里总是带着温柔的光。

　　终于到家了，陆羽摸出钥匙，轻手轻脚地开门。父母出差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林夕瑶感觉心跳加速，有些后悔跟着陆羽，内心浮现出一丝恐惧。

　　“先去洗个热水澡。“陆羽把林夕瑶扶到浴室门口，“我去给你找衣服。“

　　说着，陆羽把一双拖鞋丢到林夕瑶脚下。

　　林夕瑶站在原地没动，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进去，还是转身离开，思索再三，林夕瑶脱下了鞋子，穿上了拖鞋走进了浴室。

　　她进门的时候就发现，鞋架上只有陆羽一个人的鞋子，尺码小了不止一号的拖鞋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走进来之后也意识到，这就是一个人居住的房子。林夕瑶尽量说服自己，陆羽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放心，我不会偷看的。“陆羽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浴室里传来水声，陆羽松了口气。他翻出母亲的衣服，又去厨房煮了姜茶。

　　等林夕瑶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她穿着陆羽母亲的睡衣，宽大的衣服衬得她更加瘦小。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总算有了些血色。

　　“把这个喝了。“陆羽把姜茶递给她，“然后去客房睡一觉。“

　　林夕瑶捧着杯子，热气氤氲中，她的眼睛有些发红。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低声说，“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林夕瑶了......“

　　陆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我也不是以前的陆羽了。”

　　陆羽在她对面坐下：“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会耐心给人讲题的班长。”

　　林夕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

　　“我爸......他欠了很多债......“她哽咽着说，“债主找上门来，他......他就跑了......妈妈早就改嫁了......我......”

　　陆羽看着情绪失控的林夕瑶，一时有些尴尬，最终，他闭上眼睛咽下一口唾沫，坐在林夕瑶的身边，搂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在怀里。林夕瑶颤抖了一下，没有抵抗，陆羽轻轻拍着她的背：“今晚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安顿好林夕瑶，陆羽坐在客厅里发呆。雨声渐渐小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他想起林夕瑶手腕上的淤青，想起她抱着书包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堵。

　　就算是《蛊真人》和海虎武神系列的忠实粉丝，甚至把不适用于现实世界的大爱语录刻在桌上，也改变不了他热心肠的实质。

　　半夜，他听到客房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陆羽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知道，有些伤痛需要自己消化，有些尊严需要被尊重。

　　第二天早上，陆羽醒来时，发现林夕瑶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她的校服洗好晾在阳台上，书包也整理得整整齐齐。

　　“我要走了。“林夕瑶站在门口，“谢谢你。“

　　“去哪？“陆羽冷漠的发问。

　　“我......“林夕瑶低下头，“总会有办法的。“

　　“留下来吧。“陆羽说，“至少......等到你找到住的地方。“

　　林夕瑶咬着嘴唇：“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不是麻烦。“陆羽认真地说，“我们是同学，也可以是朋友。你是个好班长，尽心尽力的帮过班上的大家，现在轮到我来帮你了。“

　　林夕瑶的眼圈又红了。她转过身，肩膀微微发抖。

　　“我......我可以帮你补习。“她突然说，“作为报答。“

　　陆羽笑了：“好啊，正好我数学又考砸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连日的阴霾。陆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林夕瑶心里的伤不会这么快愈合，但他愿意陪她一起面对。

　　于是，林夕瑶在陆羽家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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