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阿沅!”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萧玥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带着惊惧的呼喊脱口而出。
我连忙举高了手中的烛火,急步上前,挑开帷幔。
“陛下,阿沅在。”
烛火摇曳,映照出萧玥毫无血色的容颜。
他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鬓发。
阿沅心疼地握住萧玥的手,竟似寒冬腊月的冰块,没有一丝温度。
“陛下,阿沅在这里,”阿沅放柔声音,一遍遍安抚着他,
“没事了,都过去了,阿沅在这里陪着您。”
萧玥的喘息声依旧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嘶哑着嗓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出来,
“我……梦见了顾长风。”
“我亲手用剑,一寸一寸地,割断了他的脖子……”
萧玥的声音如同夜枭般嘶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抖,
“他的眼睛睁得巨大,死不瞑目地盯着我,质问我……他不是我的挚友吗?”
“挚友……”
萧玥猛地笑起来,笑声空洞而尖锐,像是指甲刮过铁器,笑到最后,眼角竟渗出了泪水,在烛光下闪烁着病态的光泽。
“哈哈……挚友……”
阿沅心疼地将萧玥揽入怀中,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陛下,您忘了顾家……早就满门抄斩了,顾长风更是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他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东市的城楼之上,日晒雨淋,以儆效尤。”
阿沅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株连九族,余党及牵涉人等三百七十人,皆已伏诛。”
萧玥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压抑而绝望,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好……很好……”
紧接着,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阿沅素白的裙摆上,如同猩红的梅花,触目惊心。
他的神情近乎癫狂,眼底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朕要将他们……全都杀掉!杀光!”
阿沅连忙扶住萧玥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身躯轻得可怕,像一片即将飘散的云烟。
“阿沅誓死追随陛下。” 她声音坚定而温柔,像是在黑暗中点燃的一盏灯火,让萧玥终于不再那么癫狂忘我。
萧澈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倒在阿沅怀中,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十年,他忍辱负重了十年,终于大仇得报。
北狄国为贺我朝新皇登基,送来了一棵赤槿树,名曰“迎雪红”。
在雪中开花,色泽鲜艳,绚丽如火。
同迎雪红一起送来的,还有萧怀的生母:婉贵人。
阿沅不知道婉贵人跟萧玥说了什么,只知道婉贵人被侍卫押回天牢后,萧玥一个人坐了很久。
一直到夜幕降临,萧玥一个人捂着脸在黑暗中突然大笑。
阿沅从未见过萧玥流泪。
萧玥明明在笑,可阿沅却感觉他在哭。
阿沅轻轻走过去,任凭萧玥扯着她的衣袖。
苦海无边,他抓不住命运翻云覆雨的手,只能抓住阿沅垂落在他身前、柔软的衣袖。
如果说他是一叶沉浮的孤舟,那阿沅的袖子,就是拉他上岸的绳。
“阿沅……”
“朕想吃馒头。”
黑暗中,萧玥的声音有些发闷,阿沅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声音里裹挟着哀伤。
“我去让御膳房做。”阿沅轻声回应,转身欲走。
“阿沅,朕要吃迎春楼的馒头。”
“现在就要。”萧澈语气里近乎带着些许乞求。
“好,阿沅这就去迎春楼给陛下买。”阿沅终于还是转身去了迎春楼。
从皇宫到迎春楼,来回足足有两个半小时的路程。
纵是阿沅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等她赶回皇宫时,也是大半夜了。
将将跨过最后一道宫门时,却见未央宫的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小太监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阿沅姑娘!不好了!陛下……陛下他……”
“陛下怎么了?!”
阿沅的心猛地一沉,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她死死盯着小太监,生怕从他嘴里蹦出什么可怕的消息。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陛下他……自戕了!”
阿沅手中的馒头掉到地上。阿沅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被她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地重复道:“陛……陛下……自戕了……”
阿沅发疯般地朝着未央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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