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录第三页 引魂渡

书中记载，在辛州的河川一带，四周被蜿蜒的河流环绕，仿佛与世隔绝。河滩上芦苇丛生，随风摇曳，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村民们早已被恐惧笼罩，而祠堂里，古老的铜鼎在月光下闪烁着阴森的光泽，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里，是水莽鬼的栖息地，也是青面妖的狩猎场。每一个踏入这片土地的人，都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

我根据名册上的线索，来到了这里，这里并未像书中记载那般混乱，我走到那浑浊的池塘旁，发现了一条刻着符文的铁链以及地上的碎屑。

看来，已是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刻钟前**

苏婉清赤脚踩过湿冷的河滩，青衫下摆晕开暗红的血渍。芦苇从深处蜷缩着一具溺尸，少女脖颈缠着发黑的渔网，眼窝里塞满淤泥，腐烂的手指深深抠进泥沙，

"别怕。"她蹲下身，将艾草灰撒向漆黑的水面。灰烬触及尸身的瞬间，腐肉下突然钻出无数细如发丝的水莽草，草叶间渗出腥臭黏液，"告诉我，是谁用锁魂链困住你的？"

溺尸猛然暴起，露出森白指骨直掏心口。苏婉清侧身避开时，琉璃色瞳孔骤然收缩——九源阴阳眼的紫光穿透尸身，看见其胸腔内蠕动的靛蓝色妖核。

"这是，青面妖的傀儡术……"她暗想，并指划过腰间锦囊，《山海秘辛》的书页无风自动，一只朱厌虚影咆哮着撕碎尸身。腐肉化作灰烬簌簌坠落，露出没入河底的青铜锁链，链节上扭曲的殄文正与那祠堂铜鼎的刻痕如出一辙。

这是她超度的第七个水莽鬼，阴阳眼的力量，使她能够看到被超度者生前的记忆。

临河村·卯时初

破晓的晨雾裹着死气。村中草房歪斜如将倾之骨，唯独东南角的宅院突兀矗立。簇新的青砖墙上爬满藤蔓，井台边散落着沾血的孔雀翎——与姑获鸟案现场一模一样的翎羽。

"吱呀——"

铜门开启的刹那，苏婉清嗅到了熟悉的腥甜。开门的稚童面色青白，脖颈处布却是满细但鳞片，稚童面无表情，神色暗淡，正想谢客，却在瞥见她怀中古籍时浑身剧震："《山海秘辛》……你是苏家人？"

堂内传来瓷盏碎裂的脆响。白发老妪颤巍现身，浑浊眼珠死死盯着她腰间锦囊："苏小姐何必蹚这浑水？老身备了上好的龙井……"

也不知那白发老妪施了何种妖术，仅眨眼功夫，苏婉清便身在堂中。

堂内血腥场面不再掩饰，到处都是散落的青尸，烂肉，传来阵阵腐臭味，堂中有一鼎，高六尺，呈暗绿色，周遭有黑气环绕。

"用活人喂锁魂链的畜生。"她晃了晃手中铁链，末端沾着的河泥，正滴落猩红的血珠，"祠堂供桌下的血碗，还热着吧？"

老妪一改慈溪姿态，手持短刃，徐徐靠近。

苏婉清并未慌张，下一刻，火焰骤然吞没半面族谱。苏婉清撞翻香台，火光中映出梁上垂落的数十条锁链——末端拴着的村民胸腔凹陷，心口皆插着刻有"周"字的生锈匕首。

"咔嚓！"

老妪的脸皮撕裂坠落，露出青面獠牙的妖身。苏婉清躲闪不及，利爪穿透左肩的瞬间，苏婉清清晰看见妖核深处缠绕的金线——那是司天监操控妖物的傀儡丝。

"你爹娘没教过你……"青面鬼的嗓音像钝刀刮骨，爪尖勾向她的眼球，"阴阳眼该割下来泡酒吗？"

泛黄书页轰然展开，狰与夔（kuí）牛虚影咆哮而出。扑向那青面獠牙鬼，趁妖物被凶兽缠住，苏婉清踉跄的扑向祠堂正中的青铜鼎。鼎中血水沸腾翻滚，浮沉着半具森白骸骨——正是失踪三年的临河村长。

"你将村民们的魂魄给……"她举起斩骨刀劈向黑雾缭绕的鼎心，"司天监许了你什么好处？长生？权势？"

一声巨响，巨鼎应声破碎，鼎内血水流淌一地。

青面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肌肉化作污水，缓缓掉落，仅剩的一副骸骨宛若风中残烛。

没想到这骸骨突然暴起，将苏婉清仆倒在地，手中匕首直刺她的咽喉。阴阳眼透支带来的剧痛席卷全身，苏婉清在倒地前瞥见鼎底闪烁的玉牌——仙鹤纹下"司天监"三字刺痛瞳孔。

辰时·河滩

青面妖在晨光中灰飞烟灭时，苏婉清呕出一口黑血。耳畔传来铜钱碰撞的脆响，有人往她口中塞了颗腥苦药丸。

"用《山海秘辛》当诱饵钓鱼……"从少女的耳边传来一阵少年的声音，"苏家人果然都是疯子。"

斗笠边缘垂落的青纱拂过她渗血的左肩。年轻道士腰间悬着柄青铜钱剑，唯独第三枚铜钱的位置空着——正是三日前她在洛河滩见过的缺口。

"青冥观，守剑人。"他抛来水囊，指间玉牌刻着与鼎底相同的纹路，"姑娘怎么称呼？"

苏婉清凝视他衣摆的焦痕。那夜河面燃起的魂火烧透了半边天，这道士挥剑斩碎姑获鸟群的画面依旧记忆如新。

"苏婉清，一个……能见鬼的倒霉蛋。"她按住伤口冷笑，"道长又是哪位贵人养的刀？"

道士忽然轻笑，染血的锁链坠入河中惊起涟漪："巧了，我专治倒霉。"他转身时，一枚铜钱悄然滚落草丛——洪武通宝背面的云雷纹间，沾着丝缕暗红魂血。

巳时·祠堂废墟

晨雾散尽后的祠堂满地狼藉。守剑人摩挲着鼎底玉牌，忽然用剑尖挑开某块地砖——下面埋着具裹满水莽草的童尸，心口插着的匕首刻有"陆寻"二字。

"司天监前任掌印三年前暴毙，尸首下落不明。"他弹了弹铜钱剑，八十枚通宝发出呜咽般的嗡鸣，"看来有人借这青鬼妖的皮囊，在替死人养魂。"

苏婉清翻开《山海秘辛》，泛黄纸页显现出诡异图文：百具缠着五帝钱的婴尸围成环形，中央血池浮着半块铜镜。

"铜镜……"她猛地攥紧书页。三日前超度的水莽鬼记忆中，那个牛蹄人身的黑影也曾吐出这个词。

铜钱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守剑人按住剑柄望向河面，瞳孔缩成一线——漆黑的水底缓缓浮起九口棺木，棺口也正是一面铜镜，寒光伶俐。

“我见过这枚铜镜，在那水鬼的记忆里。”

“镜州城！"两人几乎同时惊呼。

虽然现在还尚未知道玉钰想干什么，但满足人口和铜镜的，也只有相隔村中几百里的镜州城了。

守剑人背起钱剑便要走，却被苏婉清抓住手腕。

“带我一起，我……我能帮上忙的。”

青冥观檐角铜铃无风自动，这次响的是暴雨将至的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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