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四年的初雪,倾覆而下。
碎玉般的雪粒坠入铜杯,屋檐碧瓦被雪沁得透亮。
雪粒子击打朱雀纹铜铃,发出阵阵的碎响。
子时。
江绾连跪在铜雀台的青砖上,腕间银铃随着呼吸声震颤,每一声脆响都在不断地撕开史书的一角。
她望着淡光中扭曲的京城——2024年初雪与几百年前的初雪在此刻缓缓地重叠。
裴淮序的玄铁靴碾过她散落的发丝,酒盏擦着耳畔,嵌入屏风。
“江姑娘,连合卺酒都要掺鸩毒?”他掐住她脖颈,虎符金线从嫁衣裂隙中钻出,正一寸寸啃噬她心口的针孔,“江姑娘,你猜这玩意能杀天命,还是先蚀尽你的脏腑?”
檐角的铜铃骤响。
各处的惨叫声逐渐撕开夜幕。
她忽然嗅到铁锈味——裴淮序受的箭疤正在渗血,与史书记载的遇刺时刻,分毫不差。
“王爷!”三百亲卫的嘶吼被冰刃割碎。
裴淮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训练的暗卫,成片成片地倒在自己的面前,撕扯的疼痛感从他的心口蔓延至瞳仁。
他捏碎银铃:“江绾连!听见了吗?你救活的伤兵正在变成疫尸。”
嘶吼声穿透着尸山。
琉璃窗外,食腐鸦群衔着血掠过。
冰面裂开的那一瞬间,江绾连望见无数个自己。
史书扉页的“暴毙”二字开始燃烧。
灰烬里爬出她穿越的那日——打翻的合卺酒。
“你每救一人,就多一道囚笼。”
史书的扉页赫然是她未写的结局:
“大疫源头,皆为妄念。”
檐角铜铃尽碎。
雪混着灰烬灌入喉管。
江绾连终于看清这世间这天道最毒的诅咒——那些奋力撕开的生路,不过是宿命早备好的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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