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浅浅一钩,月色却极明。
如水银般直倾泄下来,整个裴府如笼在淡淡水华之中。
月光下所有的华瓦,粼粼如星,碧波烁烁。
裴淮序腕间鎏金错银镯磕在青玉枕上。
“俞姑娘的那些史书背得不错。”他指尖蘸着孔雀胆药膏,沿着她脊背游走。
江绾连疼得吸气,突然被他扳过脸:“就是俞姑娘的这双眼睛……”
裴淮序的拇指重重碾过她睫羽:“总让本王想起祭坛上剖出来的鲛珠。”
烛火太旺。
融化的烛泪在青铜朱雀灯台上,积成了赤红琥珀。
江绾连的后腰已沁出汗,淡紫色的衣带在锦褥上拖出蜿蜒血痕——方才这是她第一次逃跑,翻窗时却被裂树枝划破。
因此被宣告逃跑失败。
夜风有些大,她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吹迷了眼睛。
她轻笑着,抬腿勾住裴淮序的手腕,足尖沿着他掌纹游走:“王爷既疑我眼睛,何不剜了去?”
史书记载三日后她将被剜目,此刻挑衅却成了保命符——裴淮序最恨旁人猜他心思。
鎏金香球“咔嗒”裂开,异香袭漫过来。
江绾连目光一滞,这是史学院复原过的香料,嗅之则筋骨绵软。
果然。
裴淮序的指节一松。
她趁机翻身将他反压在榻上,发间衔珠玉簪迅速抵住他喉间动脉。
“王爷可知,这香碰上什么会成剧毒?”
她的尾音带着颤。
因为裴淮序的手正顺着她小腿一点一点地往上攀。
蜀锦裤管被层层卷起,露出了脚踝间狰狞的淤青。
裴淮序微微蹙一蹙眉,他的掌心猛然发力。
江绾连痛哼一声,跌进他怀里。
裴淮序的胸腔震动,冷笑道:“俞家连女儿家的腿骨都要打断重接,就是为让你习得这身轻功?”
“王爷对俞家也是颇有了解。”江绾连不以为然。
窗外,箭驽声在此刻骤响。
江绾连忽觉天旋地转。
裴淮序掐着她的腰肢滚进暗格。
阁门轰然闭合的刹那,三支淬毒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纠缠的软榻。
暗格的另一面,仍是一张榻。
江绾连伏在裴淮序的胸膛,鼻尖全是血腥气——他的旧伤又裂了,那道箭疤在暗红中浸透衣衫。
“别动。”裴淮序沉声道。
他翻过身,掌心捂住她口鼻,脊背弓成猎豹般的弧度,将她整个笼在阴影里。
默然半晌。
江绾连抬头看着他,他亦瞧着她。
他的目光出神却又入神。
那迷离的流光,滑动的溢彩。
不知对视了多久,他唇齿间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
抬手间,捋起她鬓角的碎发。
仿佛是滚烫的一道。
随着裴淮序的手指倏忽凝滞在了脸颊,锁骨,腰身。
江绾连僵着身子,感觉他的手在探入襦裙,却在触及大腿时顿住。
“裴淮序。”江绾连惊道。
裴淮序的眸色暗如浓墨,突然扯过绡帐缚住她双手。
江绾连的腕骨撞上床头的玉雕。
猛然的撞击让她疼出泪花。
她忍着痛,慢慢才轻声启齿:“史载靖川王裴淮序从不近女色,没想到来来回回就只有这招……”
她的尾音化作呜咽。
裴淮序竟俯下身,轻轻地吻去她眼尾的泪珠,舌尖卷着咸涩滑入耳蜗。
寒气漫上江绾连的睫毛,可她的颊上如饮了酒那般炙热。
裴淮序的喘息声附在她的颧骨,像毒蛇吐信般灼烫。
他左手仍绞着纱帐,束缚着她的腕骨。
而他的右手却突然钳住她下颌——这个姿势让江绾连不禁想起,曾去过的博物馆。
馆内,那尊明朝雕塑。
恶神也是这样扣着邪祟的咽喉。
“好苦的泪。”
他的舌尖卷走泪珠时,江绾连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那滴咸涩的泪滑过他唇纹,在烛火下泛出诡异的靛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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