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敏知的让步,让众人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家吃上了饭。
但是吃完饭后,新的挑战来了。
和亲一事,何去何从啊?
谁娶穆勒公主?
众宗室皆记得先帝被穆勒人逼死殉国的仇,新都被黄河水淹没的皇城与记忆,还有连年穆勒对于北辽边境的侵袭。国仇,可不是只有敏树记得。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
从古至今,中原和亲,只有中原王朝嫁公主的,没有娶公主的道理。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里,嫁,似乎远不如娶来得耻。
这个烫手的山芋,给谁谁都炸。
之前想给宗室找一个人和亲,结果意外连连。现下,去哪里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总不能真的拉昀曙那路都走不稳的孩子去给穆勒公主当“童养夫”吧?
孟敏知看向下头的宗室,目光炯炯——没人了,你们哪个学识渊博主意多的,出个主意吧。
宗室见到了孟敏知热切的目光,纷纷移开了目光,我看不见我看不见。吾之所视皆为虚幻,陛下没有向我们示意什么。
孟敏知看看下头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众人,一脸只有他一个人眼送秋波众人都是木头的模样,直把他的示意当成了秋日菠菜。你当我给你们送吃的呢?仗着刚用过膳,自己都不饿所以视而不见?
感觉到孟敏知的目光逐渐带了一丝火气,一人灵机一动,终于抬头率先开口:“陛下,古之和亲公主有从外戚之中选,封为公主和亲的,如今宗室和亲,亦是如此。陛下可从这其中酌情选合适之人担此大任。”
是个主意,只是不知又要经历多少波折。
孟敏知视线再次扫去,见众人都不再说话,似乎是没有更好的参选了。他微微颔首,做出了决议:“既如此,就从外戚之中选。”
果不出所料,外戚又炸锅了。
孟敏知找了最精通小道消息的济阳侯来参详并让他主理说服这些外戚,结果和上次一样。
不,是更炸了锅了。
德王敏树的跳楼事件深入人心,以致于人人效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尽其数。
就连关系最近的孟敏知姑姑的褚家,也是装疯卖傻连连看。
皇后的苏家含蓄,但也以命格与穆勒公主相克为由婉拒了。
其余妃嫔家的均表示,自己仅仅是嫔御,其家人不算孟家外戚。这种重任,本就不是她们所能承担得起的。太远的拐弯抹角的,就更对不住了,已经超出了五服,您找近的吧。
这下好了,由于一哭二闹三上吊,动静已经大到穆勒使臣那边全都知道了。
穆勒使臣上书大辽皇帝,直言本国希望能够与真正的宗室联姻,而不是外戚搪塞。
为了两国邦交,穆勒本希望二公主嫁的,是本朝太子。但是既然太子已有妻儿,那么至少嫁个未婚的王爷吧。
孟敏知大怒,新都的黄河水朕还没有忘呢!先帝一事到我这儿才多少年多少辈呢,还指望过我太子娶你二公主当太子妃?异想天开!未婚的王爷?你个鸠占雀巢的想得美!给你一个郡王就已经很客气了!想什么囫囵吞熊掌!”
穆勒使臣不料孟敏知火气如此之大,再看看朝中架势,确实不容乐观。于是只能好言相奏:“实在是上一次和亲闹出那等大事,我国这才急于这一时,这和亲一事耽搁如此之久,屡次被拒,实在有伤我穆勒的颜面。你这若再不成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毕竟我这一国,是带着诚意修好来的,怎能如此伤我颜面。毕竟也是邻国,总得估计着脸面不是。这起码,也得是个宗室。”
穆勒的好言好语,让暴躁而怒的孟敏知总算镇静了下来。
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外戚行不通了,还得回宗亲想想。
同龄的行不通,自己又不好强行伤宗室的心。
实在不行,年龄放开些?
同龄的不行,找个年龄稍微大些的?
没办法的办法的结果是,在一个个警惕性特高的情况下,换来换去,最终,孟敏知目标锁定了一人——都阳侯。
是宗室,满足了穆勒的条件。而同时,都阳侯还是个鳏夫,而且好美女,从他这里突破的难度会小些。
对于这一位的做的协商也很简单。孟敏知把这个差事交给他的时候如是说道:“你不是喜欢看美女吗?那就当这次去看看穆勒的美女好了。”
五十几岁的人和亲十几岁的,几乎可算爷孙。算来是都阳侯捡了个大便宜,他自然无话说。
只要穆勒同意,这事他就没有任何意见。
穆勒确实没有任何意见,对于使臣来说,只要和亲完成,他的使命就算完成。至于更多的,反正国主也是个喜好美人的主,一把年纪了帐下美女如云。公主的事,让他自去操心吧。
于是,两边达成了共识,两国的婚仪开始有条不紊地筹备起来。
但就在此时,又出了一事。
腊月初一,孟敏知的嫔妃婕妤丁月靥过世。案例,民间有婚礼一般是推迟或从简,但事关与穆勒的和亲,礼仪官一时不知该如何解决。便将此事上报了孟敏知。
孟敏知看了奏章,不以为然:“婚礼从简即可,推迟就不必了。这是在筹备,又不是现实就要举行婚仪。此事也不必推迟。常例即可。”
“可丁婕妤也是皇后的表妹,圣上素来敬重皇后,要不要多问问皇后的意思?”礼官犹豫道。
“那便五日之内不筹办婚仪之事,婚事从简吧。”孟敏知思索了一会子后,给出了如下决定。
一转眼,永定二十七年的腊月很平静,并无大事发生,日子过得倒是很快。转眼之间,永定二十七年匆匆而过,二十八年的新春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而来。
大年三十的晚上,孟敏知看着银丝爬上一头黑发的苏嫮,不由得感叹时光的匆匆而过,再看看一旁的两个儿子和小小的孙子孙女,又不免喜上心头,一时感慨万千。
时间,过得是有多么的快,弹指一挥间,就是流年逝水。
如今,傻乎乎的敏树也是一个即将为儿子奔波的老人了。
过了年,成涛也16岁了。
想到这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次过后,敏树估计很快就要将成涛的亲事,搬上日程了。
孟敏知的猜测是对的,很快,成源就在一次与父亲禀告公事时说了出来。孟敏树过了丁美人丧一个月后,就开始忙于和权妃为成涛选正妃人选忙开了。
“听得是在与阿耶王叔的发小中选亲。”成源如是说道。
正月二十九,敏树选得儿时发小和政县主外孙女邝净珣为临淄王妃。
由于邝净珣年岁不过11,此事就先定下来,让二人多多相处,四五年后再行成婚。
永定二十八年二月初三,众位朝臣又因为一事上奏了,这一次还是德王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奏请的是未来临淄王妃的母家之事。
邝净珣的曾外祖父是先帝之母女帝舒淇表兄,闻喜县公邝佑嘉。
大辽由于云正女帝的出现,在冠姓权上有过和前朝不一样的灵活。
从第一批女公公和赵王独女开始,由于财产继承,辽朝一般可以灵活让女儿继承母姓, 儿子随父姓,来分别继承父亲母亲的财产。而随着贞元和正佑(舒淇)二位女帝的再执政,这种开始只在贵族之间流行的特例逐渐向下广泛化。
而邝佑嘉,是其中反其道而行之的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他的女儿和政县主邝致微随了父姓,二儿子却随了母姓。
和政县主为其弟报仇战死后,被封县主,其独女禾晏随其得乡主之封。
本来,邝佑嘉一脉的姓氏传承,落在了邝净珣身上,然而她定为了临淄王妃,皇家一律以孟姓,她嫁入皇家后,邝姓就失去了姓氏传承。
于是乎,一堆朝臣又替邝家操心上了。
邝佑嘉夫妇和其子女具是朝中忠烈,具是为了王朝宁定英勇抗敌以至于身死之人。忠烈之后,岂能无人继承其香火?邝佑嘉之妻霍氏一脉自有其子后人继承,但邝氏一族,如今是悬了。
于是乎,朝上又因为邝家的继承人又陷入了热烈讨论。
成渊在下头听得不耐烦了,不就是一个姓氏吗?至于为这个问题讨论上半天?还宗族过继呢,什么舍近求远的办法。要依我说,邝老前辈这么特立独行的人会这么在意这些?真要这样,他当初怎么就反其道而行之了?
“这事儿说也简单,依我说,乡主有二子,皆从夫萧桢姓。邝净珣不能承闻喜县公之香火,直接令其幼子萧靖璋改姓邝继承起衣钵即可。有什么好争一争的?”这些大臣,随着阿耶年岁增长,真是越来越会躲闲了,这样一件简单的事,也值得弄出这么多的弯弯绕!
永定二十八年二月初三,清安乡主二子萧靖璋改姓邝,承继闻喜县公邝佑嘉之嗣,封文成伯。
而穆勒的事情,还并没有完。
一斛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