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

追踪器的红光在电梯井里划出三道交错弧线，江予的后背紧贴着陆承洲剧烈起伏的胸膛。钢丝绳断裂的刹那，他看见男人腕表内侧嵌着微型显示屏——正在实时播放肿瘤医院ICU病房的画面，母亲枕边不知何时多了支白玫瑰。

"信号共鸣的滋味如何？"陆承洲突然咬破他耳垂，血腥味混着加密频段的电流声钻入耳膜。急速下坠中，江予摸到对方腰间的陶瓷匕首，刀刃映出自己虹膜里跳动的绿色代码，与病房监控镜头下的玫瑰茎秆刺青如出一辙。

安全绳绷紧时，江予的指甲深深掐进陆承洲手腕旧伤："你在我妈床边装监控，就为看止痛泵怎么被替换成毒剂？"防弹玻璃幕墙外暴雨倾盆，他忽然轻笑出声，"那支玫瑰的刺上，涂的是你七岁时研发的神经生长因子吧？"

陆承洲瞳孔收缩的瞬间，江予扯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隐藏在扣眼里的微型投影仪在墙面投出全息影像——1998年城南拆迁现场，戴电子项圈的少年正将注射器扎进垂死男人的颈动脉，而那人手里攥着的相机里，赫然是江予周岁时的全家福。

"07号样本的毕业作品。"江予将匕首抵上他心口弹痕，刀刃与皮下荧光物质共振发出蜂鸣，"你父亲当年称赞这道伤口像艺术品时，知道它正在吞噬我的染色体吗？"

追兵的探照灯刺破雨幕，陆承洲突然抱着他撞向观景玻璃。四百米高空坠落的刹那，江予看清男人锁骨间的芯片接口——与自己后颈的植入式追踪器使用同频段量子加密协议。他们在狂风暴雨中接吻，陆承洲的犬齿精准刺入江予皮下储存器的位置，取出的晶片在闪电中映出整个城市的神经脉络图。

"欢迎来到培养皿。"陆承洲将染血的晶片按进他掌心，身后炸开的焰火秀正是脑神经突触的完美复刻。江予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撕开对方后背纱布，三道追踪器伤疤组成的等边三角形，正是母亲PET-CT片上肿瘤的坐标投影。

培养舱的蓝光在陆承洲的脊椎上流动，江予看着他后腰浮现的电子纹身——那串基因序列号正与自己掌心的铅块烙印完美互补。手术刀划开冷藏库密码锁时，腐坏的玫瑰香气裹着冷雾涌出，三十具水晶棺木在荧光中列成双螺旋。

"欢迎回家，07号。"全息投影里的陆父举起红酒杯，身后显示屏正播放江予母亲病床边的监控画面。江予突然按住狂跳的太阳穴，那些嵌在棺盖上的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都长着与他母亲年轻时相同的脸。

陆承洲的枪口突然调转，子弹击碎中央控制台的瞬间，江予看见自己破碎的倒影在四十面棱镜中重组成少女模样。冷库温度骤降，他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DNA链，"你们用我妈的克隆体做培养皿？"

"是更美妙的共生。"陆承洲扯开染血的衬衫，心口弹痕正在吸收冷藏库的蓝光，"当年在你父亲相机里看到的不是罪证，而是邀请函。"他指尖抚过棺木铭牌，1998年的日期下刻着江父的名字。

江予的匕首扎进冷冻舱时，淡粉色液体喷溅成雾。在悬浮的冰晶里，他看见十五岁的陆承洲被锁在手术台上，而执刀人正是自己父亲——镜头拉近，无影灯下的手术盘里，沾血的翡翠平安扣泛着幽光。

"令尊发明的神经耦合技术，让我们共享痛觉二十年。"陆承洲突然咳出荧蓝血液，那些光点在空中组成城南拆迁现场的全息图。江予看见父亲将注射器刺入少年后颈时，运输车里的自己正隔着玻璃触碰相同的伤疤。

警报声撕破冰雾，江予在爆裂的冷气管中抓住陆承洲的手腕。他们的血在钢化玻璃地板上交融成螺旋，那些荧蓝与暗红的纹路竟与棺木中的克隆人脑沟回完全一致。当防爆门被氮气冲破时，江予发现陆承洲虹膜里闪过的数据流，正是母亲脑死亡前最后的脑电波图谱。

"现在你该明白了。"陆承洲将神经耦合器插入自己颈后的接口，七百个培养舱同时开启的蓝光里，江予看见每个克隆人眼角都生着与自己相同的泪痣，"我们才是这个实验室最完美的对照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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