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18章 灰色眼泪

手机在掌心发烫，杨宇轩却感觉周身寒意刺骨。

车库顶灯在头顶忽闪忽闪，像极了他飘忽不定的心绪。

惨白的光影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随着电流的波动忽长忽短，恍惚间竟与江云生西装革履的轮廓重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拽回昨夜那个令人窒息的对话里。

"云生，如果我不回来，你和余心会真的结婚么？"

杨宇轩记得自己当时攥紧了衣角，满心期待着那个答案。

江云生沉默良久，目光空洞地回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会，失去重要的人之后，心会慢慢冷却死掉的，最后只能找一个地方靠着。但是，每逢想起错过的遗憾，还是会难受心疼。"

他的话字字如刀，明明没有直接回应，却比任何答案都更刺痛人心。

此刻的杨宇轩倚着冰冷的车门，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原来在江云生心里，他觉得自己不过是那个"错过的遗憾"，而不是坚定的选择。

顶灯突然剧烈闪烁了几下，啪嗒一声彻底熄灭，黑暗瞬间将他吞没，唯有心口的钝痛愈发清晰。

杨宇轩难受之余，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屏幕上的蓝光映着一条短讯:

“傻瓜，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别想多了，早点休息，晚安。”的字句，像根点燃的火柴，瞬间将心底尚未结痂的伤口灼得生疼。

他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这份难以言说的酸涩，究竟是不甘还是因为其他。

手机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杨宇轩却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焦躁不安的情绪再次在心头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江云生话语里看似模棱两可的暧昧，转而将手机塞进口袋，抬脚往电梯走去。

楼道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打开家门，黑暗瞬间将他吞噬，杨宇轩摸索着按下墙面上开关，吊灯亮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瘫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心绪烦躁。

“我愿意等你。”陆晨宇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杨宇轩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一丝叹息。

他想起机场里陆晨宇泛红的眼眶，想起对方抱着自己时颤抖的双臂，那些被对方搅乱的思绪，对上江云生眼含泪光的表情，突然在这一刻有了片刻的清明。

手机又震动起来，杨宇轩抽出手机，锁屏讯息上显示着陆晨宇的名字：“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顺路带过去。”

配图图是一张盛开的雏菊，花瓣上还缀着晶莹的露珠。

他盯着照片，无奈的笑着，也没有立即做回应。

若不是手机突然炸响的视频通话提示音，他怕是真要一个人坐到晨光刺破云层。

屏幕上江云生的名字伴随着震动不断闪烁，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压迫感。

杨宇轩盯着不断跳动的画面，犹豫之后，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画面亮起的瞬间，暧昧的暖光扑面而来。

江云生倚在阳台靠椅生，身后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装饰着玫瑰的餐桌和半杯红酒。

"宇轩你在做什么？送他回家了么？他不会跟你回来你家了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质疑，尾音如钩子一般，直直往人心里钻。

杨宇轩感觉胸腔里像堵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

屏幕里江云生晃动酒杯的姿态优雅，猩红酒液在杯壁上蜿蜒，如同他们纠缠多年的关系，甜蜜与刺痛永远难解难分。

“和你没关系。”

他别开眼，不想让对方捕捉到自己眼底的动摇，却听见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江云生突然倾身靠近镜头，睡袍滑落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痕，淡淡的男士香裹挟着某种陌生的女用香水味扑面而来：

“怎么会没关系？”他尾音上扬，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宇轩你每次逃避的时候，都像只炸毛的猫。”

夜风猛地灌进半开的窗户，将桌上花瓶的兰花花瓣吹的掀开一角。

杨宇轩望着鲜活的花瓣，又瞥向屏幕里江云生身后凋零的玫瑰，突然觉得荒唐。

这人总能用三言两语搅乱他的心绪，让他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

“江云生，你到底想怎样？”他攥紧手机，“明天的304，是谈生意还是......”

"想……和宇轩你好好叙旧，你都请我吃饭了，总不能吃完饭就让我滚蛋吧。"

镜头里，江云生抛来的深情目光像甘甜的蜜糖，杨宇轩呼吸一滞。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敲出令人心慌的节奏。

只见江云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发丝扫过镜头的瞬间，那道阴影仿佛也掠过了杨宇轩的心口。

“等见面再说，宇轩。别让我等太久。我先挂了。我们明天见。”

江云生急促说完，不等杨宇轩回应，通话已然切断。

黑掉的屏幕映出杨宇轩苍白的脸，他呆坐在原地，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江云生话语里的暧昧与试探交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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