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朝野的目光此刻尽数聚焦于天启皇城,都在屏息等待永安帝萧若瑾对雪月剑仙李寒衣夜闯神武大营的最终裁决。
这场看似偶然的冲突,实则是庙堂与江湖微妙平衡即将倾覆的预兆。
自魔教东征时结下的血盟之谊犹在,朝野对江湖势力仍保持着表面的宽容。
但各地州府案头的密报日渐堆积——某些自诩救世功臣的武林人士屡屡越界,从抗税拒捕到私设公堂,已然动摇朝廷法度根基。
御书房暗格里的《武林名门录》朱批密折,字里行间尽是帝王隐而未发的雷霆之怒。
李寒衣这一剑劈开的不仅是军营辕门,更是将十年来积攒的暗涌尽数掀至明面。
当世五大剑仙之首与北离最精锐的玄武卫正面相抗,这般石破天惊之举,恰似往滚油中掷入火折。
此刻金銮殿上的任何一道谕旨,都将成为划定江湖与庙堂界限的永恒界碑。
而萧若瑾案前那柄尚未出鞘的天子剑,已然悬在整个武林的上空。
御阶下的龙涎香已燃尽第三轮,紫宸殿的蟠龙藻井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三公九卿的笏板在袖中攥出水痕,却无人敢率先打破这要命的寂静——青龙案前摊开的虎贲营伤亡名录,每个墨字都在渗出铁锈味。
"琅琊王氏送来百年雪参三车。"大监阴柔的嗓音刺破死寂,"剑心冢遣剑侍十二人候在玄武门外。"
暗卫统领的密报紧随其后:"雷家堡的火器作坊,子时炉火未熄。"
萧若瑾的指尖划过镇国玉玺的蟠龙纹,在"斩"字朱批上方悬停。
屏风后忽有碎玉声响,三丈外的青铜剑架上,那柄从李寒衣手中留给雷无桀的铁马冰河竟自鸣不止。
这位帝王终于抬眼望向东南,雪月城方向的夜空隐现血色云气,恍若当年魔教总坛焚天大火。
"传旨太常寺。"帝王的声音惊起殿外宿鸟,"三日后,朕要亲临稷下学宫论剑台。"
当值翰林还未及松气,又听得后半句似淬冰的剑锋:"着钦天监开启观星阁武库,取太祖擒龙锁三十六副随驾。"
鎏金御座上的玉珠碰撞声尚未散尽,萧若瑾指尖轻叩龙纹扶手的余音已凝成冰棱。
当最后一道绛紫官袍退出丹墀,绞纱屏风后忽有蟒纹浮动——琅琊王箭袖蟒袍上的螭纹玉扣,正映着烛火微微发颤。
"雷梦杀胸口中了七支破甲箭,此刻还在鬼门关徘徊。"萧若风单膝触地时,金砖缝隙渗出丝丝寒意,"寒衣那孩子剖了半身真气护他心脉,剑心冢的心剑至今封在冰髓里......"
玄色龙纹广袖垂落如夜幕,萧若瑾托住胞弟臂弯的力道,恰似当年雪夜相互依靠的温度。
掐丝珐琅手炉在案几迸出细微冰裂,映出帝王眸中晃动的烛影:"你可记得雷梦杀在血魔岭突围时,把最后半囊水让给中箭士卒的模样?"
窗外雪粒子突然急促地敲打琉璃瓦,仿佛几年前那场浇灭魔教总坛大火的暴雨。
萧若瑾袖中密报飘落半角,露出"青州马场"染血的印鉴,那是雷家最精锐的轻骑驻扎之地。
帝王指尖悬在阵亡名录某个姓氏上方,那里躺着皇后的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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