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魔43·裴思恒的心魔

夜幕低垂，河岸边，一个铜盆燃起火光。纸钱在火焰中慢慢化为灰烬，随着灰烟一同升空。

文潇：幻儿，你在祭拜亲人吗

月光落在缓缓流淌的河面，映照着她哀伤的双眸。文潇被她的情绪感染，心头也有些沉重。

路人甲：我在祭拜死去的圣女。

文潇：圣女？她不是……

路人甲：她不是失踪，她已经陨落。幼时的我，亲眼所见。她以自己的生命拯救了玉倾，若不是她，我活不下来。

文潇眼角的泪不自觉地滑落，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对她口中的一切感同身受。她伸手拭去泪水，右手抚上幻儿的侧脸。

那双眼眸，柔和而深沉，深邃到包罗万象。

路人甲：文潇。

林幻儿望着文潇的双眼，呼唤着同窗的姓名，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文潇揉了揉自己通红的双眼，从微愣中缓神，她的指尖拿起一叠纸钱，将它们一张张投入火中。

火光映照着她的面容，在她的脸上投射出一丝暖意。

文潇：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路人甲：有这样一位神女大人，是玉国之幸。

林幻儿又想起那位陨落的圣女，眼中只剩哀恸。

文潇拿起课本，远处的河岸边，火光仍未熄。下一刻，她迎面撞上裴思恒。

文潇：裴大人。那日，对不起。

裴思恒：不必。

文潇：我不该把自己同圣女相提并论。她这般强大，又为玉国百姓牺牲，值得被所有人敬仰铭记。

文潇：而我，这般弱小，时常需要别人出手相救。

文潇：裴大人，我与圣女，云泥之别。

裴思恒：文潇，她之所以受人尊敬，不是因为她的神力。

裴思恒：是因为她的品格，她的道义，还有怜爱世人的心。

裴思恒：我不止一次见到你，不顾一切地保护同伴。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内心，也很强大。

裴思恒：世上没有相似的花朵，不必比较。你与她，皆独一无二。

文潇：谢谢你，裴大人。

裴思恒：不必。早些休息吧。

见她欢愉离开的背影，裴思恒也随即转身。片刻之后，他的周身忽然传来刺耳的声音。

心魔：裴思恒，你可真会装好人。

心魔：要是我，此刻必将她抽筋剥皮，换爱人重生。

心魔：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同圣女比较！

裴思恒的心口有什么东西撞击着，惹得他全身经脉逆流绞痛。

裴思恒：闭……嘴。

英磊：裴思恒，你怎么了？

英磊感受到什么，一来便见到眉头紧锁的他。

裴思恒：走。

英磊扶住他的身体，将二人传送至摘星楼。刚一落地，裴思恒便吐出一口鲜血。

英磊：裴……

英磊正欲上前，却发现他的眉心有一缕黑气蜿蜒，裴思恒漆黑的瞳孔向外蔓延，瞬间占据了双眼。

他直起身子，慢慢向英磊靠近。

心魔：小磊，你不要小师姐了吗？

裴思恒的腔调有些古怪

心魔：你明知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你还对师姐心生爱慕，不忠不义。

心魔：如今，又被那个傀儡迷了心智，将师姐抛诸脑后。

心魔：英磊，你对得起他们吗？

黑气在英磊眼中蔓延，他有些恍惚，心头被内疚占据。

英磊：我喜欢……小师姐

眼前浮现着曾经的一切，画面中的裴思恒与小师姐恩爱非常，他的心头升起酸涩。

心魔：把那个赝品带来，我帮你把小师姐带回来。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属于你了。

心魔：把她……带回来。把文潇……

心魔满意地上前，下一刻，却被英磊掷出的灵符伤害。

英磊：就凭你，也敢蛊惑我。

心魔：英磊，爱上兄弟之妻，你当真不知廉耻。

英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对师姐生出过思慕，但仅此而已，从未越矩。

英磊：我衷心祝愿他们之间的情感，问心无愧。

心魔：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身体却忽然顿住，双眼的黑气散去，恢复了清明。

英磊：裴思恒，你的心魔滋生了多久？

裴思恒：自她死后。

英磊：白泽令至纯至净，你却心生执念，还化作戾气。

英磊：这些年，若你使用白泽令，一定会被它反噬。

裴思恒拉开衣袖，手腕处是一缕伤痕，这便是被白泽令灼烧后留下的痕迹。每当快要愈合时，便会增添新伤。

英磊：为什么不找长老院，让他们替你清除。

裴思恒：没用的。我对潇潇的执念，无人可解。

这些年，他独自撑起玉国重担，一面要对抗心魔，一面要承受白泽令的反噬，英磊无法想象，他境遇之艰难。

英磊：是因为文潇吗？它想借用文潇的身体，复活小师姐。

英磊：执念愈深，就愈发压制不住。

裴思恒：当初和赵远舟做了交易，是我的私心。

裴思恒：我也曾期盼，她能死而复生。

英磊：真得……可以吗？

裴思恒：你也说了，她只有三缕残魂遗存，其余都入了轮回，又如何能转生。

裴思恒：不过是把她从赵远舟的傀儡，变成我的傀儡。

英磊：执念愈深，它的力量越强大。

英磊：再这样下去，它迟早会将你吞噬。

他又如何不知，可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靠近，就无法放下。裴思恒沉默着，只是望着房间内悬挂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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