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棺

“继续？”

“那是自然。”二人决定继续在地窖中探查。

青铜棺椁内壁生满肉色菌丝，随着两人交错的呼吸，菌丝间歇性分泌出琥珀色黏液，将他们的发丝黏连成蛛网状。棺盖内侧用血画着连体婴图腾，陆昭后颈的胎记与沈璃心口咒印正逐渐与图腾轮廓重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血管正穿透皮肉，将二人钉死在棺壁上。

"陆氏嫡子生来便是祭品……"沈璃的银簪挑开陆昭衣襟，露出锁骨下溃烂的咒印，"你师父没说过么？这'破咒师'的名号，不过是养肥祭品的饲料。"她指尖蘸取棺内黏液，在他胸口画出陆氏宗祠的构造图——最高处的灵位分明刻着他的生辰。

陆昭的铜钱剑突然刺穿自己手掌，血淋淋的剑尖抵住沈璃胎记："沈家幺女三岁断指炼蛊，七岁剜心饲鬼……"他碾碎藏在牙槽的犀角丸，毒雾中浮现沈璃被铁链锁在祭坛的幻象，"你这身人皮底下，还剩几块骨头是自己的？"

棺椁突然剧烈震颤，菌丝疯狂钻入二人伤口。沈璃背后刺青的恶鬼啃噬着陆昭的咒印，而陆昭心口的移星咒正在吸食她溃烂的胎记。当恶鬼咬穿他肩胛时，沈璃突然发出痛呼——她的左肩同时迸裂伤口。

"活人棺要成了。"她染血的手扣住陆昭咽喉，将他按在菌丝最密集处，"吞了你的魂，我就能……"

陆昭突然咬破她手腕动脉，吞咽涌出的黑血："夫人不如先尝尝自己的孽债？"

血液交融的刹那，菌丝绽放出妖异的曼珠沙华。每片花瓣都映着残酷记忆：陆昭五岁时被师父刺入锁魂钉，沈璃八岁生辰被至亲剜肉喂蛊……

"你师父用你镇陆氏阴脉！"沈璃扯开陆昭的衣袍，腰腹处十八枚锁魂钉正渗出金液，"我爹娘拿我养沈家尸傀！"她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半张骷髅化的脸——那正是被蛊虫啃噬的右脸。

陆昭的铜钱剑穗突然崩断，九枚沾血的铜钱嵌入棺壁北斗位。沈璃的银铃自动飞向北极星位，两人被无形之力拽成相拥姿势。

"原来活人棺要祭一对共生祭品……"陆昭的唇擦过她溃烂的右脸，将桃木钉钉入自己心口，"沈璃，你猜我们谁会先被吃干净？"

棺椁开始消化祭品，陆昭后背的皮肉被菌丝撕扯。沈璃突然咬住他喉结，舌尖卷着蛊虫渡进他伤口："咽下去，这是同命蛊……"

蛊虫钻入血管的剧痛中，陆昭看清她右眼眶里跳动的不是眼珠，而是半枚铜钱——正是他师父临终前缺失的那枚镇魂钱。

"你早就是我陆家的人！"他暴怒地掐住她脖颈，菌丝趁机刺穿二人心脏。

沈璃在窒息中绽开诡笑，残缺的右手探入他胸腔，握住跳动的心脏："现在……你才是沈家的棺椁……"

当青铜棺椁彻底闭合时，陆昭的左手与沈璃的右手已骨肉相融。她残存的右脸贴在他心口，听着两颗心脏在蛊虫啃噬中逐渐同频。

"师兄……"沈璃忽然唤出尘封的称呼，腐烂的声带发出童稚音色，"……你当年把我推下祭井时，这只铜钱就卡进我眼眶了。"

陆昭颅内的封印轰然炸开，记忆如毒虫倾巢而出——那年他七岁，在师父命令下，将绑着镇魂钱的匕首捅进哭泣女童的眼窝。

菌丝突然发狂般钻入七窍，将这对血色鸳鸯绞成连体尸骸。棺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嘶吼，双生娘娘的尸身正在吞吃他们的怨气，而沈璃残存的左手，正死死扣着陆昭指间的铜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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